允熥的想法萧卓与郑派二人当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们也用不着知道。萧卓虽觉奇怪,但他是个生意人又不是官员,不需要思考为何如此,只知道自己能安心赚钱这份钱了,顿时好像生怕允熥反悔一般,又跪下说道:“草民谢陛下隆恩。”郑派也依照他的样子来做。
允熥此时却没空搭理他们。他让王喜拿来一副笔墨纸砚,在纸上写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下之民俱为朕之子民,朕何忍以其为奴仆?……,今允许安南之民在大明贩卖为奴。”
写完了这些,允熥又拿出一张小纸条贴在上面,又用铅笔写到:“明日让金善润色。”将纸交给小宦官让他送到平日里批答奏折的桌子上。
随后允熥吩咐他们招呼自己认识的所有手上有许多奴仆的人贩子来大明贩卖,其中身为大明百姓的人贩子可以带着奴仆来到内地贩卖,不是大明百姓的人贩子只能在市舶司贩卖。
同时,允熥特意对他们强调绝不能将信封天方教的人与印度等地长相与大明差别很大的人贩卖进来。其中允熥更重视不能将信奉天方教的人贩卖进来。毕竟长相与大明百姓差别太大的人很容易被发现,即使有被卖进来的也一定是少数,而南洋长相与大明百姓差不多的天方教徒可不少。
‘只能对皮肤的颜色进行限制了。中南半岛这样的人不多,基本上都在东印度群岛,东印度群岛的土著还是比汉人要黑的。’允熥想着。
说过此事,王喜以为允熥没什么事情要吩咐他们了,低头问道:“官家,今晚如何安置他们?”
“这个时候宫门已经快要落锁,他们出宫很是显眼,让他们在侍卫当值的屋子里休息一晚,等明日上午放他们出宫。”允熥说道。
王喜听了这话就要吩咐侍卫将他们带下去,却不想允熥马上阻拦道:“慢,朕还有事吩咐他们二人。”
王喜听了允熥的话就要吩咐侍卫将他们带下去,却不想允熥阻拦道:“慢,朕还有事吩咐他们二人。”
他随即转过头又对萧卓说道:“萧卓,郑派,朕还有事吩咐你们。”
“请陛下吩咐。”他马上躬身说道。
“你可曾在印度做买卖?”允熥问道。
“皇上,草民没有在印度做过买卖,也并未去过印度。”看着允熥正略有失望,萧卓忙说道:“但外番之民郑派曾去过印度做买卖。”
“你去过印度?”允熥打起精神问道。
“皇上,外番之民确实在印度有买卖。”因为允熥允许他在大明贩卖奴仆,他现在十分愿意为允熥效劳,十分详尽的说道:“外番之民在印度西边的果阿、柯钦,东边的金奈、维萨卡帕特南等地都有买卖。”说完这句话,郑派想起允熥应该不知道这几个地名,又赶忙说道:“这都是印度在大海边上的城池。”
“现在印度的局面如何,你可知晓?”允熥问道。他之前几年通过来自那边的番国使者大概了解过印度的情况,但那些番国使者都语焉不详。
“皇上,外番之民只是在当地做生意,对当地的局势并不知晓。”郑派说完这句话赶忙又道:“不过外番之民每年都派船派人去印度做买卖,可以打听一番。”
“今年你务必派人去印度做买卖,探听印度各地的情形如何,越详细越好。”允熥说道:“不论是在恒河沿岸的北方国家,还是西边靠近波斯的西方诸地,东面孟加拉等地的东方诸地,亦或是南方诸地,情形都要探听。”
“从国君的年纪、主政如何、信奉的宗教,到国家土地大小、人口多寡、是否打仗,都要探听清楚。”
“郑派,这件事你若是做好了,朕以后允许你如同大明本国的商人一般在京城做生意。”
“多谢皇上隆恩。外番之民一定竭诚报效皇上,为皇上效力。”郑派再次十分高兴的跪下说道。
从允熥的要求,他当然能够猜出来允熥想要做什么:十有八九是要在以后入侵印度。不过这和他毫无干系,他是暹罗人,又不是印度人。况且即使大明要入侵暹罗,只要愿意给他好处,他也愿意为大明去探听情况。
萧卓却与他不同,颇有些忧心。中原的官府与南洋各国的不同,作为商人除了交纳‘孝敬’以外还是少打交道为妙。当然,替官府打听一下印度的情形倒没有什么,只是以后万不可随意答应朝廷的事情。‘等过一会儿一定要提醒一下郑派。’他想着。
允熥自然不知萧卓所思所想。吩咐过此事,他就没有事情要对他们说了,吩咐侍卫把他们两个带下去。
之后允熥站起来伸伸懒腰,返回坤宁宫。
坤宁宫里,熙瑶正坐在罗汉床上,点着一支大蜡烛正看着什么,听到宦官的通传声赶忙站起来去迎接。
她还没有走到门口,允熥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迎面见到熙瑶想要行礼,马上抓住她的手说道:“你我夫妻,这又是在寝殿,不必多礼。”
听了这话,熙瑶也就没有屈膝,笑着将她迎进来。
允熥吩咐宫女退下,一边走着一边随口问道:“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看女子学堂的课本呢。”熙瑶笑道:“夫君,你可不知道,敏儿自从到了女子学堂读书以后,每天在课堂上听不懂的回来都问妾。”
“去年时还好,今年有一位先生教的东西妾也都不明白,回来敏儿问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就拿来课本看一看,在敏儿问的时候能回答上来。”
“哈哈,敏儿这个孩子,从小就活泼好动,爱问问题,现在还是如此。”允熥也笑着说道。
他们夫妻聊了几句,允熥忽然想到什么,说道:“过几日又该十五了,煕冉所部在刘家港驻扎几日也可回京了,你和熙怡能见到他了。”
“这可真好。”熙瑶马上高兴地说道。虽然允熥上月十八日就返回了京城,京卫陆师的将士也都返回了驻地随即放了半个多月的假,但水师不同,这些日子一直在水师的母港刘家港忙忙碌碌的,这下终于可以回京了。
“有件事到时候你顺便告诉煕冉。”允熥又道:“让他多看看西洋的水文,有空了问问曾经去过西洋的人那边的情形如何。”
“妾知晓了。”听了这话熙瑶略有好奇:不是要对西北用兵么,如何吩咐煕冉注意西洋之事?不过既然允熥吩咐,定然是有所安排,她一定会告诉煕冉。
……
……
曹徵回到家,正在心里思考如何将此事告诉父亲曹兴,就听到门口传来通传声“老爷回府了”,忙去大门口迎接。
曹兴一走进府邸,见到他在门口迎接,马上冷笑道:“呵,今日怎么这个时候就回府了,没和你的狐朋狗友在外面不务正业。”
“爹,儿子有一件事要告诉爹。”曹徵没有在意父亲的冷言冷语,马上说道。
“你能有什么事情要找为父?”曹兴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不会是将你的那点儿俸禄都败光了,找为父要钱的吧。我可与你说,一个大子儿都不会给你!你母亲、兄长我也要吩咐,不能给你钱。”
说着他就数落开了:“好不容易将你安排到京卫中当百户,你却一直给我不务正业,兵也不好好带,鼓捣点儿奇奇怪怪的东西。那些东西有什么用!是能当吃是能当穿,还是能够让你加官进爵?”
曹徵一路听着父亲的数落一直到正厅,曹兴正妻宁氏听到他的声音赶忙走出来,见他正在数落曹徵,马上迎过来说道:“老爷,你也别总说他了。虽然曹徵不务正业,但也不闯祸,比那些纨绔还强多了。”
“我倒是宁愿他当纨绔!”曹兴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他整天做的都是什么,这样的事情如何能够做得!”
“不过是鼓捣些小玩意儿罢了,有什么。”宁氏说道。
“小玩意儿?算了,我也不与你说了,反正,你们不许给他钱。”曹兴说过这话,在大厅的主位坐下来,见宁氏没有再说话,对曹徵说道:“说吧,有什么事要告诉我们。”
“爹,娘,今日儿子出去,本来是想与朋友一起去买几块玻璃,但不想,半路上遇到了皇上。”他随即将今日与允熥之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兴在他说到皇上这两个字以后就挺直了身子,认真听了起来,待他将这件事说完,楞在椅子上久久没有说话。
宁氏马上说道:“这,所谓的格致院,与钦天监应该不会有什么分别吧?这么说徵儿是入了钦天监?这,从此之后就是如同方士之流的人物了,这可不好。”她马上转过头对曹兴说道:“老爷,您还是去求求陛下,让徵儿回卫所带兵吧,实在不成在家赋闲也好,总比成为方士之流的人物要强。”
“妇人之见!”曹兴此时反应过来,马上对宁氏说道:“你这是妇人之见!徵儿入了这个什么格致院,分明是好事。”
曹兴可与他老婆宁氏不同。虽然他也没有相信最后允熥说的话,但摆明了皇上定然会重视格致院,与之前的钦天监不同。既然如此,曹徵应该能够经常见到皇上,并且成为皇上的亲信。
这对曹徵本人来说未必是好事,但对他们曹家可是一件大好事!
皇上继位已来最信任的人家是蓝家、常家和徐家,这三派的武将也就因此更受重用,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倒也不必争什么;但下一辈可不一样,他们没有功劳,若是一直也捞不到打仗的机会,只能成为吃闲饭的勋贵,而对勋贵来说,吃闲饭就意味着家族没落。尤其是他虽然加封侯爵,但世袭的前程只是指挥使并非是侯,大明的世袭指挥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等他死了,长子只是个世袭指挥使,更加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可曹徵成为允熥的亲信后事情就有了转机。曹徵只需要在面见的允熥的时候稍稍推举一下自己的兄弟,别的什么也不用说,允熥多半就会考虑任用他们,自己家族也就有了崛起的希望。
将大概思路缕清后,曹兴马上对曹徵说道:“徵儿,你可一定要在格致院好好干,陛下让你研习什么,你就研习什么。若是拨的钱不够,家里可以给你补贴上。”
曹徵觉得很荒谬:就在不到一炷香之前父亲还在斥责他,现在竟然鼓励他‘不务正业’起来。
但毕竟这对他来说是好事,以后研习这些事情不必担心钱不够了,所以马山躬身说道:“知道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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