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兽愣了半晌,忽然勃然大怒道:“混账!当本神兽是三岁小孩儿呢?你刚说头顶十万根头,现在拔了一小撮就剩九万三千多了?我呸。? ”
云菓挖苦道:“小爷拔了一挫最细的!你这么能耐你自己去数啊。”
“哇呀呀呀呀!”帝江兽暴跳如雷怒火中烧,但似乎云菓说的的确有道理,前前后后密不透风滴水不漏,反而是它自己先把优势转化为定势,白白放弃了立于不败的局面。一念及此总不能真的去数少年头上毛,一时间帝江兽抓耳挠腮又气又恼,呼哧呼哧大半天方才趴在地上道:“本神兽是英雄好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说输了放你们走,自然是说到做到。你们赶紧走吧,省得我改了主意。”
云烟璃三人大喜过望,纠缠这么久总算是有惊无险把这怪物给摆平了去。三人方才转过身去,那帝江兽忽然半哭半笑道:“好玩好玩!你们三个真好玩!下次被我撞见了我还要跟你们玩游戏打谜语,你们洗干净了等着给本神兽当下酒菜,别忘啦!噢不对不对,小姐姐我不吃你,你不用担心!”
云菓一脸苦色小声抱怨道:“哪里冒出来的怪胎,看来只要在这龙冢里行动,少不了是要提心吊胆提防着它了。”
百里烟拉着云菓的胳膊道:“没关系,有百里在,不会让它动你一根汗毛的!”
安璃转过头道:“唉,我怎么觉着我在这儿似乎有点碍眼啊。”
“别别别!开什么玩笑,大家是好朋友,有什么碍眼不碍眼的。”
安璃笑道:“你这小妮子,这么天真,迟早要吃亏。”
百里烟皱鼻子道:“吃什么亏?怕是我吃亏之前,师傅师兄还有小菓就帮我把麻烦摆平啦!”她嘻嘻直笑,满脸都是溢出来的幸福感,抓着身边宝贝似的少年的胳膊一蹦一跳。
不知怎么的,安璃心中涌出一种极为强烈的羡慕、甚至说是妒忌。这种烂漫到有点傻气,灵动又天真活泼的少女,只希望她一辈子都这样快快乐乐,千万别遇上什么叫她难过的事情才好。
三人走出不远,周围不知从哪里冒出十几个正道弟子。云菓眉头阴云一闪即逝,终于还是上前与众人客套几番。这些人以剑宗张潮远为,集合了几组烈阳和晓月组的弟子。本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想邀请云菓三人同行,少年几次推辞,最后愣是没有与大部队联合一起。那些人知道云菓百里烟道行深厚自然不敢多说,只能眼看三人消失在视线里。
百里烟道:“小菓,你不喜欢他们么?为什么不一齐同行?”
安璃道:“傻妞,帝江兽刚刚走他们就出来了,说明什么?”
百里烟恍然道:“原来是这样…他们一直躲在旁边看我们出洋相?”
云菓冷笑道:“看笑话倒不至于。先前姜师兄随随便便冲出去,中了圈套也就罢了,后面居然还有人临阵倒戈,真是白白丢了正道弟子的脸面。再说这帮人,明明已经集结一起,却眼看着魔教妖人在小阵旁边围攻咱们,十几个精锐弟子没有半分胆色,连唇亡齿寒的道理都不懂。我看他们心里怕死才是第一位的。”
少年摇头道:“如果只是这样倒还罢了,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些人只能同甘却不共苦,以后遇见敌人只会会严重影响我对局面的判断。比如对手二十个人,我们这边十五个,见到情况不妙瞬间倒戈五个,我特么生死关头找谁哭去?”
百里烟点头道:“小菓你别怪他们...毕竟大家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云菓揉了揉百里烟的头,“好我不怪他们,不过你以后少跟他们接触。别染上没骨气没侠义的恶习。”
“我、我才不会呢。的我都听。”
少年莞尔点头,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半晌,忽然身边安璃“咦”了一声,将二人目光吸引过去。
“怎么了?”
“有两具尸体,你们来看。”
二人定睛一瞧,果然现安璃身边高耸的怪石林下躺着两具尸体。
“是甄选弟子。”
云烟二人大吃一惊,走进仔细观察,确是两个之前一起参加过剑宗甄选的正道弟子。
“同一时间、一剑划过脖子。”安璃玉指轻抹检查伤口,“炁剑伤痕,边缘整齐一击致命。”
云菓眉头紧锁道:“道行高出很多?”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恐怕是不下于道通极数的强横人物。”
“难不成是化血老妖?”
“不清楚,不过我们得小心点了。以咱们三个的实力,现在碰见这种人恐怕是九死一生。”
百里烟抓住云菓的袖子道:“小菓…咱们快点找大师兄吧…有他在就不怕了。”
安璃冷笑道:“沈澜来了有什么用?”
百里烟哼唧半晌,将沈澜吸收吴钩元婴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来,安璃听在耳里啧啧称奇。沈澜原本就是天下正道年轻一代数一数二的人物,现在得了剑宗长老的道行感悟,只怕是千万年也难找一个的怪胎了。云菓也没有阻拦百里烟兜底,毕竟经历这么多,少年心里已经将安璃当成不可或缺的同伴了。
三人继续前行,百里烟眼尖,忽然指着一个角落道:“你们看,那里好像也有几个躺着的人。”
二人顺着指尖方向看去,果然远方石林下方灌草旁似乎倒了几个人。走近一瞧,竟是四个身着黑衣的魔教弟子。这些弟子被一剑当胸,心脏全部碎成齑粉,与方才一样竟也是炁剑的伤口。
安璃眉目闪烁,半晌才道:“这两道伤口极为相似…乍看之下像是一人所为。”
云菓道:“难道不是么?”
“伤口可以作假,但是灵力不能作假。刚才那个伤口直接抹脖子,炁剑灵气极为隐晦,几乎察觉不出来,倒像是刻意隐瞒。但这几个魔教弟子不同,炁剑剑芒穿胸之后轰然爆炸,你们看,不仅心脏成了粉末,连体内经脉脏腑也差不多碎成了渣子,手段虽然狠辣,但称得上磊落。”
云菓道:“你是说一个隐瞒灵气,一个却不隐瞒?”
“不错…”安璃眼皮一跳,可能是因为这些弟子新死不久,伤口中的灵气还没有完全转变为天地元炁。这种蕴含一丝宿主特征的灵气,隐隐让她觉得有些许熟悉和怀念。但真的要说却又说不上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
少年点头道:“也就是说魔教那边有厉害的角色,我们这边可能也有一个厉害的前辈存在。说不定正在交手呢。”
“希望是这…”安璃话没说完,忽然瞳孔一缩,毫无征兆突然伏跪在地死死抓住自己胸口,出一声惨叫。
云烟二人大吃一惊,“喂!喂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然而安璃仿佛充耳不闻,她全身抖眼皮弹跳,只顷刻功夫便汗如雨下,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眉头已经微微变形,连带着嘴里飞出锯子般力竭的虚喊。云烟二人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片刻之前还好端端的女子忽然痛苦成这样。
“我、我没事…过一下、过一下就好了…”
“你、你别逞强啊?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没、没事...蛊虫作怪…等会儿就好…帮、帮我把怀里草绿色瓷瓶拿出来。把里面的浅黄色丹药喂给我。”
百里烟点点头,正要伸手去拿,安璃道:“别、我、我身上有剧毒。小废物…你来。”
“啊?我、你怀里啊…”
“又…又不是只穿了一件…快…”
安璃汗如雨下,甚至额头上血管都在不停颤动,云菓见她模样实在难受,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闭着眼把安璃衣裳脱下来,再从散落一地的瓶子里找出那个草绿色的,倒出丹药喂安璃服下。最后将自己衣服脱下来搭在安璃身上。
饶是如此,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安璃的情况方才微微好转。她全身虚脱似的倒在地上,上下已经被汗水浸湿,甚至有的地方肌肤渗出星星血渍,不用说也能猜到经历了何种程度的疼痛。
“你、你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谢谢你们啦。”
她强撑着坐起来,换好自己的衣服,又把云菓的外衣递回去。云菓伸手只觉得女子手掌一片冰凉,不禁问道:“你、你难不成得了什么绝症?”
安璃呸道:“你才得了绝症。”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她的气息脸色明显好转,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长舒一口气道:“没事了没事了,别担心。”
“喂,太不把我和小菓当朋友了吧?什么叫蛊虫作怪?难不成你用毒还要伤害自己?”
安璃撇嘴道:“开什么玩笑。虫子都听我的,怎么会害我。其实我是给自己下了一支蛊虫罢了,方才正好作…”
“妖女你有病啊?没事给自己下蛊?赶紧给我弄出来。”
“我不…”
云菓愕然半晌:“我看你病得不轻。”
安璃默然不语,忽然低头看着那四个魔教弟子,朱唇轻启喃喃哽咽道:“我是病得不轻,可是那又干你什么事啦?!”她声音变小,仿佛蚊子一般细细作响,“没想到这辈子真的能尝到金鸳离情蛊的滋味…”
她说话声音虽然小,但还是被云菓和百里烟隐约听见。
“金鸳离情蛊?那是什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