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壮浑厚的军歌似有上万名壮士正在齐声高唱,直似要撼得这狐偃山也要微微颤抖。歌声也似是有魔力一般,夏人诸部的牧民听了大多脸色立变,惶恐的情绪正在他们中间蔓延开来,而就在这时南侧嘹亮的歌声也蓦然响起,与狐偃山东侧兵马高歌的声音此起彼伏:“马尾胡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弯弓莫射云中雁,归雁如今不记书......”
萧唐三军阵中,姚平仲与他麾下剩余的一千六百多名军健竟然也开口高呼,歌声与东、南两侧的兵马遥相呼应,愈发响亮起来:“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先教净扫安西路,待向河源饮马来,灵武西凉不用围,蕃家总待纳王师。城中半是关西种,犹有当时轧吃儿......”
这首军歌鲁智深也会唱,韩世忠也会唱,正是由于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所创的凯歌,在边庭为西军将士广为传唱。此处雄壮的军歌经数万人在齐声高唱,说明西军又有大批开赴至河东路太原府,并在此设好埋伏要全歼了夏人诸部!
如果似原著中田虎、王庆,正史中张迪、王则那般造反生乱,各路州府军司大多只贪图权柄富贵,姿意猺剥军粮、杀良冒功,反而纵兵掳掠、骚扰地方,将许多赤子迫逼从贼。而致使贼势渐大,国家蛀虫惧罪,只得欺上瞒下遮掩罪责,致使田虎等绿林枭雄割据一方、养成气候时朝廷才知道造反的乱贼早已割地自立。
可是有数万夏国弓马骑射入境寇钞烧杀又是甚么概念?这种要紧的大事按过追责,地方军司州府官反倒要尽快向朝廷禀明,出动的大军前来征剿,他们的官位与性命才能有所保障。是以朝廷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有夏贼入境,战争的性质由本国匪盗造反变成了外邦敌酋入侵,是以于边庭职责为抵御夏国的西军大批兵马,也受枢密院的调令,火速开拨至太原府协助萧唐作战。
当日萧唐受到的书信中就曾言明西军部曲距离狐偃山距离不远,统军的主帅在信中也曾说及西夏游牧的作战风格,并谏言说一步步将这些入侵劫掠的夏贼迫进宋军设好的包围网中。如今阵势已成,北面是狐偃山陡峭的悬崖峭壁,东、南两个方向是好整以暇的西军兵马,西侧是由萧唐统御的官军,饶是夏人仗着所部皆是骑术精湛的部族牧民,现在他们想轻易甩开官军突出重围,恐怕也只有驱使的马儿都生出一对翅膀来!
这次包围夏人诸部的计划并非是由萧唐、萧嘉穗等人想出来的,他们如今也是按照此番统领西军大队人马来星夜驰援的主帅的建议,率部前来配合西军的合围战法。而在书信之中,只说来援西军达六万之众,并向萧唐说明了合围计划具体的地点,也并没有提及主帅是由西军中哪位宿将担任。如此合围伏击夏人诸部轻骑的安排也甚是妥当,萧唐心中也不由得好奇,援军的主帅,到底又是那个在正史中大放异彩的名将?
此时夏人诸部也已经发觉从东、南两侧向己方兵马步步紧逼过来的宋军,竟然是屡次挫败夏国精锐军队的宋国西军人马,惊慌的骑众之中立刻一阵骚动。野乱魁策马游走,在阵中怒骂道:“不要慌!便是宋军势大,未尝不能冲杀出去!还没厮杀便先被敌势所迫,难不成你这厮们还真就打算引颈受戮了么!?”
正当野乱魁试图安抚党项诸部的族民时候,忽然有个头人驾马疾驰到他身边,那头人面带惊惧仓惶之色,并向南侧竖起的宋军旌旗一指,对野乱魁惊慌说道:“野乱魁头人,你瞧!”
忿怒的野乱魁朝那边望将过去,觑清旌旗上的字号时竟也脸色大变,甚至险些跌将下马去,他口中惊呼道:“天生神将!来的竟然是他!”
而在西侧的萧唐所部宋军那边,早有一队西军将士催马疾行,前去与萧唐汇合。为首的将官催马奔至中阵,在觑见萧唐之后立刻翻身下马,并向萧唐拱手说道:“萧任侠,好久未见,不期竟然能在此得以重逢!”
原来那员西军将官,正是时任泾原路通安寨兵马监押,数年前曾随小种经略相公至京师公干,与杨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曲端。萧唐也朝他拱手还礼,笑道:“曲押监,此番倒有机缘能与你并肩作战,小种相公可还安好?”
听萧唐说及种师中,在旁的姚平仲嘴角不由得一撇,而曲端则笑道:“老小种经略相公奉旨调度兵马于横山数堡排开阵势,虽然诸事繁杂,身子自然无碍。折彦野、折彦质哥俩也统率兵马于南侧,待三军合围进攻,将那干夏狗扫荡尽了之后,折氏兄弟也自会来与萧任侠恁叙旧。”
不得不说曲端的性子倒与姚平仲有些类似,只不过他眼里更揉不得沙子,对于不待见的人,命中易犯小人的曲端更是不给对方半点好脸子。可是前番虽然差点与关胜、花荣等人动手,当时也并没把蒙官家宠信曾才得以上位的萧唐放在眼里,但是在汴京禁军校场双方比试身手,刚愎性烈的曲端再是轻慢旁人,倒也的确是服了萧唐一身过人的武艺。
如今萧唐的官职爵位更是水涨船高,他做得一方节度使又是大宋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中的重臣,此番还是镇抚河东路的宋军统帅。曲端虽然性情桀骜,可是此时也不至待萧唐敢有半分无礼之处。
这时就听曲端又冷笑着说道:“那伙夏贼厮鸟,末将也曾听闻有银州巧便寨中的族人。直娘贼,那支部族倒也有些名头,时常得夏国军司征召,与咱们西军儿郎在横山血战。本来以为我大宋正欲调度兵马再次与夏国杀伐,想不到在河东路又撞见这伙腌臜!这倒恁的好,正可在此处全歼了那伙男女,却是那厮们侵我宋境来自寻死路!”
“入境寇钞烧杀的夏人诸部之中,以巧便寨作恶最重,这伙敌酋自然要尽数除了。”
萧唐沉吟说罢,旋即又向曲端问道:“曲押监,这次统率西军驰援河东路的,又是西军之中哪位将军?”
听萧唐问罢,本来服不得人的曲端脸上却分明露出分敬仰之色,他对萧唐说道:“统率数部人马至河东的,也是当年我西军中扬名于危难之时的宿将,并且深受老、小种经略相公的器重,他身经百战杀得夏人亡魂丧胆,也一直是未将愿效法的军中豪杰,在西军中受诸部将士敬重的威望,可一点也不输于萧任侠恁于江湖中的名头......”
曲端旋即向萧唐说了统领来援西军主帅的名头,萧唐闻言登时恍然,心中暗付道:来的人竟然是他,西军累代将门甚多,前后薪火相传涌现出许多将才,而现今似曲端、吴玠、折氏兄弟等人都是低阶将官,刘锜、姚平仲等人年纪尚轻,而这员名将在眼下这般时节,声名甚至还要盖过姚古、姚雄、杨可世等宿将,的确也是西军中一员顶梁柱似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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