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刀斩蒲察,花荣射杀萨谋鲁。除了他们二人锋芒毕现之外,杨志那边率领天波军接应得王贵、吉青二将合力厮杀之际,另一员金军大将沙古质指挥所部骑军向敌军进行凶狠的反击之时,也注意了有一员宋人小将策马绰枪,率先突进,在他身边聚集着数百数百劲骑儿郎手持马刀长枪呼啸催马,也如潮水一般,似乎只顾向着自己这边席卷截杀过来。
起初沙古质本以为只这一小撮敌骑万无可能冲破层层阻碍杀到自己近身处,然而金军骑众当先一泼箭雨兜头袭射过去,本来就最喜突骑闯阵直取敌军大将,如今更是有一彪劲骑呼应的杨再兴一抖长枪,上护人下护马舞动得水泼不进,尽将射至眼前的乱箭拨打击落。
甫一奔袭至金军骑阵当中,杨再兴手中长枪枪招更是急如闪电、势如猛虎,手法狠辣无匹,直取敌骑要害的出招也端的刁钻毒辣,兼之身后旋即杀至的天波军劲骑一齐猛攻,所过之处仍是杀得波分浪裂也似,骑阵当中一片人仰马翻,而群骑疾奔的冲势也是丝毫不减。
如今两军骑军诸部冲驰厮杀的形势,就好似是两伙狼群且游走且冲杀,在撕咬成一团之际,杨再兴这边似是直奔着咽喉要害部分直扑咬了过来。
虽然都是善于统兵厮杀的军将,沙古质自问个人武勇却还不及蒲察、萨谋鲁等人,他当真有些忌惮杨再兴直朝自己杀来冲阵势不可挡的声威,口中狠狠啐骂了声,他亲自率领戎卫亲骑策马迂回,打算先避过杨再兴率部破阵的兵锋,再喝令几队骑士围将上去将其尽数剿杀。那员宋人小将再是奢遮武勇,只凭他一己之力深入敌阵面对重重堵截剿杀,又能硬撑到几时?早晚也将气竭力衰,届时便是将他乱刃分尸的时候!
然而沙古质刚一勒缰绳驱使战马掉头,却惊异的觑见从斜侧又有一彪敌骑冲破围阻,已赫然奔至距离他身前不远处!
天波军中另一员偏将血刀子竺敬也早就盯上了此处指挥金军骑众的大将,趁着对方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杨再兴身上时,他同样也率领一彪健儿兜了个圈子直突冲杀而至。沙古质转向疾冲的方向,也正与他撞了个正着,此时竺敬窥准时机,觑见面前敌军刚迂回催骑加速之际,他双腿一夹,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冲上前,只在这一时刻,双方骑将首当其冲,竺敬遂立刻绰起手中那口锋利的铁鐏阔刃掉刀,借助着坐骑的冲势疾如闪电的横扫抡出。而沙古质刚刚催马疾追,先前又只顾提防就在不远处大杀四方的杨再兴身上,已经高度集中周仓身上,此时陡然又撞见敌军骑将猝然杀出也不由得一怔。
就是在这一愣怔的功夫,凄厉的寒光疾闪而过,铁鐏阔刃掉刀的锋尖轻巧的切割过沙古质的咽喉,他诺大的躯体刚要做出的动作骤然一滞,随即人头便滴溜溜翻滚坠落,鲜红的血液从无头尸首的体腔中如喷泉一般激溅射出,挥洒凄艳的血雨时,尸首也从马背上倒栽坠地!
然而竺敬虽然一击得手,可先前急于速奔截杀至敌军大将面前,冲破那些同样也以悍勇著称的女真骑士阵型,虽然先后力战十余人落马,可是也已遭受了两三处的重创。竺敬感到自己伤及了肺腑,他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着,而眼前尽在咫尺的女真骑士刚从主将被偷袭斩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又歇斯底里的嘶吼咆哮,而直朝着竺敬这边杀将过来。
竺敬狠狠咬牙,仍要强自打起精神继续死战,可终于眼前一黑,直从奔腾的战马上折身直摔落了下去。在他彻底晕厥过去之前,隐约的觑见周围己方义军儿郎与金军骑士们各自急催战马,而直奔着自己这边驶来,四周战马仰蹄奔腾时浑如雷鸣的劲响声本来教人闻之不由气血沸腾,然而坠地的竺敬仍是不禁阖上了双眼,已是不省人事......
由银术可先后派出的几员大将,先后竟然已折了三人。而萧唐所派出的诸部义军劲骑当中则先后爆出欢呼鼓舞的高喊声,众将士们趁势拼命突进,渐渐被金军骑众本来凶猛的反攻,彼此虽然仍在鏖斗血战,可是几支缺乏主将指挥的部曲明显从战马上跌将下来丧命的骑士更多。而簇驰、天波、盘龙几军劲骑杀亡也甚是惨重,然而拼得这三军用命死战,从气势上也已然渐渐压过以善战威名震慑各邦诸族的金军主力!
坐镇大阵当中督战的银术可面色已愈发阴沉,在他眼前双方马军精锐依旧在缠战着,来往奔驰的骑阵时不时撞在一处,顿时有无数的兵刃交织横飞,一片片的鲜血残肢飞溅当中,彼此军卒的身体从疾驰马背上重重率落。然而就算是落马之后一时保得性命的双方军士,甫一挣起身来便立刻要与周围同样坠马的敌军扭打成一团,互相厮掐翻滚的惨烈。然而更多的将士一旦坠马,却是被无数奔腾而过的铁蹄来回践踏,生生得被踩成一滩碎骨烂肉!
鏖战已久,双方最先派出的骑军将士早已体力衰竭,不止是萧唐所部兵马,银术可这边也又准备调度兵马轮番厮杀。而但凡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女真骑士,留得一条命在身上也大多带伤,他们当中许多人大口喘着粗气,双目却仍旧似负了伤的野兽死死盯着对面惨烈的战事。
胶着而又惨烈的战局银术可都看在眼里,实则此番厮杀诸部女真儿郎也无愧于起剽悍坚韧而耐战勇猛的名头,对面宋人阵中有几员勇不可当的敌将袭杀统兵主将得手,然而其余军马力抗鏖战,仍以女真诸部扫荡北地,灭辽侵宋时凶悍、迅猛、坚韧的战姿一如往常但是反复厮杀着。熬到了这个份上,以往所遭遇的辽、宋等原本治下军旅兵事怠懈,就算统军主将之间怕是也各怀鬼胎的敌军怕是早已军心动荡,而麾下穷山恶水中出身,早磨砺得坚韧不拔而能打硬仗女真儿郎彼时只须再硬凿一番,对方军队的士气多半便是已是崩溃了......
可是萧唐所统领的这些顽贼强寇兵马,看起来骨头竟然更硬!
虽然眼前的战况与自己所设想的十分不符,可是如今双方统率主力进行大规模的会战,只是几轮骑军交锋势头渐渐被对方给压制住,银术可却不认为便会致使己方大军全面溃败。毕竟战争的规模越大,决定双方胜负的因素也会越多,银术可遂按捺住心中漫起的火气,他面沉如水,一对招子阴测测的向对面敌军大阵遥望过去,暗付就算你萧唐所率的兵马锐气大盛,可是伤亡却也不小,再鏖战下去谁先拼得大伤元气犹未可知...何况太原城下之外某另已做下部署,你拼得孤注一掷与我军在此死战,本就不牢靠的宋军已无指望,眼下也仍是你久耗不起啊......
然而很快的便有一拨女真轻骑自南面疾驰而来,速奔至大军本阵当中,银术可眼见此时有探马忽然来报,心中那一股莫名的不安感不由得又油然而生,他立刻喝令率领那拨斥候轻骑的谋克所报军情。那谋克倒也心细机警,立刻踅将至银术可近身处低声急报,银术可闻言后面色却陡然立变,也不禁失声说道:“甚么!十万敌军之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