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群批复重甲的战马接连发出嘶鸣声扑倒翻滚,连带着成批的铁浮屠甲士头重脚轻的直摔飞出去,无数人马搅动滚成一团。后方更多就算仍能发力前冲的重骑陡然间却撞上军中同僚的身躯所组成一道道的绊马障碍,后续蜂涌前行,因为皆是具装重甲驰骋的惯性力道忒过猛烈而根本勒马不住,纷纷拥上去加剧了这场声势骇人的混乱扩大。
再是剽悍健硕的女真猛士,甫一遭受这等惊变也不由得纷纷从马去甩飞滚落,就算仓皇的想爬起身来,可是后方无数收势不及,且身上负重的份量达数百斤的人马翻滚前扑而至......激烈得震耳欲聋的金铁撞击声中,又有无数坠马的女真骑士或是被撞到压在成堆的人马身下,或被无数马蹄狠狠践踏着,每个骑兵、每匹战马身上披覆着枪扎不进,刀砍不透的沉重铠甲,在这个时候反而堆砌在一处重重碾压下方挣扎的军卒身上,当即也教许多铁浮屠骑士血肉碾压、骨骼迸裂而当场毙命!
“好!!!”
萧唐见到眼前铁浮屠冲势骤然被遏制住的壮观场面,他不由激赞一声,并紧握住拳头一挥。虽然有常伯达、皇甫端这两个精通牲畜战马利用族蠡马瘟致使金军战马成群染疫,但是因不能探听对方内部虚实,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或许完颜兀术会提前察觉到各部劲骑大批战马感然疫症,而会放弃此番主动出击偃旗息鼓,挥军收缩回撤回避正面决战;或许族蠡疫症暂时尚不能致使敌军大批军骑丧失来往负重奔驰的能力,也尚需要鏖战磨耗一段时候,才会引发敌骑战马大批乏力虚脱的症状......为有备无患,萧唐也早思量过各种情况下的应对之策,先稳住阵脚以不变应万变,且看自己先前的部署到底会对金军产生何等影响。
而如今金军铁浮屠尚未与己方大军短兵相接,于集结冲锋期间便已引发大规模的溃乱,这也无疑是萧唐最想看到的结果。
錾金虎头龙牙大枪高举向苍天,锋尖映着阳光反射出耀眼的金光,如今反而是萧唐将手中大枪向前用力的一挥,诸部养精蓄锐,也尽皆蠢蠢欲动的义军勇健猛的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应声!大阵之中每个人也都关注对面金军铁浮屠、拐子马精骑的动向。眼见对面本来排山倒海也似汹涌而进的敌骑骤然间阵型崩塌,冲锋的势头登时停缓下来,所有捋臂将拳、擎刀绰枪的义军将士也都很清楚如今正是反攻的时候,一个个早恨不得教自己胯下坐骑插上双翅,而直扑向那些溃乱的骑军劲骑!
鞑虏外寇这具装重甲与精锐劲骑再是气焰嚣张、目空一切,俺们萧唐哥哥统领的诸部好汉集结的骑军也是轻重骑兼备的精锐,我等兄弟见惯了厮杀战阵,也都不是吃素的!
就当萧唐挥枪狠狠劈下的同时,各部早奉将令蓄势待发的骑军正偏将佐抢先大吼高呼,随即各自挺起手中马战军械,与所部劲骑义勇发出声嘶力竭的喊杀声骤然提速,从大阵当中狂涌杀出。
诸队黑压压的骑军疾驰卷起的烟尘犹如狂暴翻腾的巨兽,正急速反向金军提起席卷疾进,汇聚兵锋所向之处,正是面前那些先前不可一世的金军劲骑军马!
眼见对面义军诸部劲骑反而似山洪海啸一般狂涌而来,正处于中间的铁浮屠重甲仍是彻底乱成了一团,匍匐在堆砌的人马身下哀呼惨嚎的骑士占了三四成,冲势受阻一时间只得原地打转的兵马更占了四五成,只剩下些小撮的重骑震愕间只得仓促应战,可是骑军合战之势只有驰骋起来接着冲势或是以攻对攻,或是游斗鏖战,丧失了战场上皆奔驰之势的高速机动力,大多重骑冲驰不起来时几乎与步军无异,这时候只能以身上笨重的铠甲勉强抵挡敌方的猛攻,然而阵型溃乱且步战被围,恐怕早晚也摆脱不了被彻底绞杀的命运!
然而位于金军骑阵两翼的重枪拐子马、弓箭拐子马的情况稍好,不似铁浮屠那般反而因负重过高,又是在摧枯拉朽的狂暴冲势骤然遏止而致使整个骑阵几乎处于瘫痪的状态,左、右两翼的骑阵当中也各有约莫两成左右的战马脱力惊嘶,女真骑士尽力控制住坐骑,反激得不少战马惊嘶中发疯一般的向旁边人头扎堆的方向撞去。
而左侧正统领麾下重枪拐子马收拢重整阵型的金军猛安正其余败坏的高声叫喊时,但听马蹄声浑如洪雷,再准头望去,就见先是有一拨敌军骑众直朝己方混乱的骑兵猬集之处暴冲而来。如今反而金军数万劲骑冲驰到了一大半时忽然冲势受阻、阵型溃乱,对面义军劲骑骤然杀出,全力冲击、攻敌软肋的时机正恰到好处。
那女真猛安直瞧得咬牙切齿之际,他忽然觑见对面汹涌杀来的敌军骑众有一员大将绰刀策马当先,冲在最前方率领麾下骑兵疾驰杀来。那女真猛安忙召唤了声,追随在他身边的一员亲信骑将立刻于马背上挽弓搭箭,将锋利的狼牙箭搭在弦上,直向对面疾冲过来的敌军大将觑将过去。
“飕!!!!!!”
凄厉至极的破风箭啸陡然袭至,血光飞溅当中,却是那员意欲暗箭偷袭的女真骑将右眼当即被利箭贯穿,从后脑穿出的锋利箭簇上鲜血飞溅,犹自闪烁着殷红的寒芒!那骑将平举起来的双臂骤然一顿,五指松开,刚被搭在弦上的箭簇直滑落下去,连同那员女真骑将的身体当即颓然倒地!
女真猛安见状大惊,他连忙俯身戒备,再朝对面觑见过去时,便觑见就在那率领骑阵冲锋的敌军大将身后不远处,正有个英姿飒爽的女将也骑乘着匹白马冲锋疾驰。隐约的似乎见那女将生得清丽貌美,一身戎装直衬得她腰细腿长,然而赤巾抹额抱住那女将的乌丫黑发,她身后披挂猩红披风直猎猎飘荡,虽急催着胯下雄俊的战马,可那女将手中绰着的骑弓弓弦兀自颤动不停,举手投足间那股英姿飒爽之气,也是显露无遗。
惊愕之际,突噜噜沉重的战马鼻响声与激烈的铁蹄纷沓声交织成一片回荡于耳畔,这一路义军先是有数百骑精锐在那一男一女骑将的率领下呼啸而至,浑如许多锋利的钢刀,狠狠的剁进这边重枪拐子马本来便已溃动松乱的军阵当中。沉重的撞击声、激烈的喊杀声霎时交织成一片,阵前顿时一片血肉翻腾,还来不及收拢住阵势的拐子马无法抵挡义军骑众密集的冲锋,顿时便被犁倒了一片。
那女真猛安又惊又女的就见对方大将手中锋利的长刀上下翻飞、寒芒闪烁,纵骑过处直杀得个所向披靡,当即有二三十个拐子马精骑被杀得如波分浪裂,纷纷倒毙马下。而那军将一对招子如电,也直往这边觑定之后又是昂首咆哮,立刻急喇喇的催马直冲过来。手中锋利沉长刀凌空抡出一道耀眼的光轮,呼啸着直向那女真猛安拦腰斩来的同时,但听那义军大将口中还大喝道:
“狗鞑子,认得爷爷泼韩五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