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措的宋军守将冲杀一番,已是浑身浴血、极为狼狈,却也只得只身逃出,而待他逃到远处勒马再回头去回望时,只见明州治所鄮县城头飘扬的,已然换成齐朝大旗。
李俊当机立断的下令发动全面猛攻,宋军水师虽然仓促应战,可是终究还是被齐朝突袭的先头战船奇截断了港汊间的船舶阵型。非但首尾不得兼顾,更是在敌我战船数量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被齐朝速攻取下口岸,并趁势输送大量的军马登岸攻取明州治所,也就在所难免了。
然而除了明州市舶司口岸之外,已然发动浩荡攻势的齐朝水师很快的又有条不紊的沿周遭甬江、姚江、奉化江的三江口水域,乃至处于秀州治下的黄浦江等长江往东海入海口的水域袭攻而去,宋廷把控东海海路所剩余的几处要隘口岸骤然遭受齐军猛攻,而接连陷入军情告急的困境!
最先遭受齐军水师全面攻击的明州治所很快便已失守,而秀州临海的口岸港汊,对于仓促抵抗的宋军而言也已是火烧眉毛。而齐朝水军当中正值年轻气盛的将官阮良面色狰狞,挥动钢刀声嘶力竭的咆哮喝令,由他统御的水班战船上非但箭矢如雨,很快又有几十条火舌喷涌向前方阵势凌乱的宋军战船。
虽然宋军水师当中,也有些战船配备得火器,可是由神火将魏定国亲自参与精研改良,也为众多齐朝水师战舰所配备的火器如今已然抢得先机,挟势使将出来,又是何等惨烈的场面?但见得:黑烟迷绿水,红焰起清波。风威卷荷叶满天飞,火势燎芦林连梗断。神号鬼哭,昏昏日色无光;岳憾山崩,浩浩波声若怒。舰航尽倒,舵橹皆休。船尾旌旗,不见青红交杂;楼头剑戟,难排霜雪争叉。残尸与鱼同浮,热血共波涛并沸。千条火焰连天起,万道赤霞贴水飞!
而杀声沸腾、颠簸起伏的海面之上,临近港汊口岸处的官船上也已有三四十名捣海水师的勇将攀杀上去。甲板之上,无数赤足嗵嗵纷沓,当即也泼洒下鲜红的血液,旋即众多宋军水兵被搠翻砍倒,余众惊慌抵挡时,眼见前面那些一个个打着赤膊,浑身水渌渌的,招子中充满森寒杀机的齐朝水班健儿涌杀过来,一时间又是一片的血光迸溅。
而夹杂在这些捣海水师勇健当中的阮小七赤着双目已奋力厮杀了一番,水下船上、逢人便剁,当真是转头逢五道、开眼见阎王!已呈现崩溃之相的宋军水兵但凡撞见这活阎罗的,便是碰着便死、挨着就亡!
而官船上一个宋军水兵统制好不容易挥刀斩翻了两员齐朝水班军健,阮小七便已拔足狂奔而至。那水兵统制惊觉望时,但见那张横生怪肉,且溅染得鲜血沥沥的疙疸脸也几乎快贴在就眼前,突出的双睛怪眼中也是杀机凛然的瞪视过来,他骇得魂飞魄散、战意全无,为求侥幸苟活之机,也只得丢下手中军械而高声疾喊道:“且住,我等愿降了!”
“狗杀才!爷爷若是心情好,遮莫便饶你这厮条性命。但你这干厮鸟非要讨死,累害死俺五哥性命,老爷满腔的恨意恶气如何泄得出?若早识趣尚还依得,见落到俺们手里才知讨饶,已是晚了,爷爷偏是不依!只顾先吃滚刀面与馄饨面,再滚下海里喂王八了去!”
阮小七一边嘶声骂着,一边薅起那宋军水兵统制的发髻,手中紧绰的狭锋钢刀扑扑两下直狠狠的攮进心窝,随即一脚教他蹬下船后兀自不停歇,砍瓜切菜也似的又狠剁乱踢一番,当即也教这艘官船上的所有宋军将兵的性命尽数了账!
如此这般,秀州治所附近的临海口岸为齐军夺取也只是早一时、晚一时的问题。而在将此处据守的宋军尽数或是歼灭、或是俘虏之前,齐朝各支水师也顺着港汊直往泾通城内的水门处游驶过去,再利用震天雷等火器轰开栅栏,趁势席卷杀入城内......
由李俊所指挥的各部水师虽然攻取的相当于后世宁波、上海等濒海地域,可是临海沿江的去处,也势必要有内陆兵马的支援做为倚仗。明州、秀州等宋军把控东海海路的军州失守,也必然将会引发两浙路、江南路治下各处军司宋军的驰援猛攻,而致使战事从临海水路蔓延到陆地上,且进一步激化加剧起来。
然而宋军的反应,当然也在李俊的预料之内,江淮、闽地方面的齐朝兵马也已是精锐齐出,那些奔赴往明州、秀州的宋军救兵还没疾行出多远的路程,便也将先后遭遇齐朝军马的截击,而被杀得个措手不及......
南边距离两浙路明州也不过一个军州路程的温州瓯地,郊野外厮杀声便震天价的响了起来。有员齐朝大将亲自催马杀进了战团,使一口劈风刀一路往敌阵中心处撞去,身旁打出雄捷军旗号的精锐将士誓死相随,也紧紧护所部主将的身旁。而重返闽地,率领着几拨福建方面投顺军马的石宝手中的长刀依然是风驰电掣也似,一路趟杀过去血光迸溅、残肢横飞,自也无人是他一敌之合。
而本来得令驰援明州,出了城郭后未久便遭遇敌军突袭的宋军主将也已杀得血染战袍,只能精力抵挡着齐军汹涌势如狂涛怒浪的猛攻,而石宝骤然杀至,又大吼一声,手中劈风刀当即也化作一道疾电直直劈斩下来。
那员宋军主将还未曾看清杀来敌将的形貌,陡然间便听得霹雳也似的怒吼在耳畔乍起,迎头一刀也挟裹凄厉的风声劈来,他也只得两膀发力,横枪格挡,然而“铿铿铿铿铿铿铿铿铿!”刀枪相交所发出激促至极的金铁相交声骤然震得耳膜生疼,那宋将非但双臂发颤,面对这等快刀攻势也实在是接应不暇!
这厮到底是哪个!?好快的刀!好霸道的身手!!
一刀快过一刀的连环攻势之下,这员宋军主将几无喘息之机,而前后左右又多是拥堵厮杀的双方将士,欲待催马速速逃离此处恐怕也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得再硬着头皮横枪格挡时却终究是慢了半拍,劈风长刀夹杂着殷殷风雷声直从那宋军主将一侧肩头切入,寒芒骤然又从其斜侧腰肋处掠出。鲜红的血液当即四下里溅射,那宋将半截身子,也顿时顺着石宝斜劈下的轨迹滑落下来!
石宝一刀将眼前敌将斩成两段之后不做丝毫停歇,仍是急催着战马从俨然要被冲垮杀溃的宋军中撞出条血路,还兴致勃勃的大声叫嚷道:“教弟兄们都跟上!杀散的宋军撮鸟也暂不必管他,只顾朝北面奔袭,遮莫留守治所城郭的宋军还没回过神来,不正可趁机也取了温州治下诸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