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萧唐忍不住重重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说别是他也染了风寒。
幸运的是苏瑾娘只是连日疲累而熬出来的病,喝了姜茶和药汤休息一番后,脸色便已经好了许多。
“苏姑娘,你好好歇息吧。”
“萧公子请留步。”正当萧唐向苏瑾娘温言说罢,便要转身离开回房,时,苏瑾娘忙唤住了萧唐。
萧唐回过身来,望着那神色有些局促的苏瑾娘问道:“苏姑娘,你还有何事?”
苏瑾娘沉默半响,忽然幽幽说道:“我生在苏府,锦衣玉食,有幸得父母双亲、三个哥哥、还有府内上下的呵护关怀无忧无虑。虽然父亲视我做心头肉,可渐渐长大后,我也知道父亲为一方员外,为了财富曾做过不少亏心之事”
见苏瑾娘有意向他倾诉,萧唐并不插话,只是点了点头,等着苏瑾娘说下去。
苏瑾娘接着又说道:“这次我苏家遭此大难,小女子本来断无生理,蒙萧公子与武恩公等舍命搭救,才侥幸活到现在。而家人尸骨未寒,小女子带孝之身,眼下实在不能将其他事放在心上。”
萧唐渐渐听出了苏瑾娘的意思,看来她也觉察他们两人间出现的暧昧,这是想和我那话说明白了,要将他们两人间刚刚萌芽的感情彻底斩断吧?
萧唐只是平静地点点头,苏瑾娘全家惨遭毒手,她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和其它男子卿卿我我?况且萧唐虽然在这个世界年纪不大,可加上前世在感情上的种种经历,远比起一般失恋后痛不欲生的少年郎看得坦然与洒脱些,有些话早些说明白了,这反而是好事。
“可是”
正当萧唐已做好了被发好人卡的准备时,苏瑾娘轻轻的两个字,又撩动起了萧唐的心:“萧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待父母兄长入土安息,小女子守孝期满后,不知道萧公子还会做到那时公子所说的话么?”
“我所说的话?”萧唐听到这反而有些不明白了:“苏姑娘指的是?”
“萧公子那时和武恩公所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苏瑾娘将头垂的低低的,虽然声若蚊呐,几不可觉,可萧唐还是听清楚了苏瑾娘对他说的最后四个字:“我喜欢你。”
萧唐这才终于明白苏瑾娘的意思,她指的就是当时他对武松说过的那一句:
“她不喜欢我,我便护她一时,她若喜欢我,我便爱她一世!”
自从前世在大学最后一年的圣诞节的夜晚,他被小师妹吻了后,萧唐再也没有过这种心里像炸开般的欢喜,哪怕是后来萧唐相亲后谈的那个女友,那时与她每次交流的话题中心,基本都要围绕着房子、车以及以后的生活规划,尽管也有情话呢喃与忘我缠绵的时候,可温情不久,萧唐便要再被拉回到现实的话题中来。
那时萧唐的感觉,自己与当时那个相亲女友的相处,就好像是处于社会中相对对等的阶段,相互不至于让彼此不舒服的一个男性和一个女性,达成了种建立在个人义务和本能需求基础上的契约。萧唐其实一直都明白,那不叫爱情,萧唐也一直以为,自己再不会被有所谓的爱情眷顾。
而刹那间,这时的萧唐又找回了当年整个心甜蜜地悸动的那种感觉,他狂喜着一把握住了苏瑾娘的手,欣喜道:“瑾娘”
苏瑾娘娇羞着不敢与萧唐炽烈的眼神对视,她的纤纤玉手只是微微一挣,可似乎却又不忍从萧唐的掌心挣脱。
萧唐也知道现在苏瑾娘的这番处境下,也不适合再做出更亲密的举动来,既然彼此情缘已定,也不争这一时诉衷肠。他温柔地对苏瑾娘说道:“萧某言出必践,此生必不辜负瑾娘。”
苏瑾娘微微抬起头,也是满眼的含情脉脉,她也坚定的点了点头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与苏瑾娘话别后,内心雀跃的萧唐返回到他与武松的房间,见武松还没歇息,便一脸笑意地说道:“武二哥,怎么还没歇息?”
武松见萧唐那副脸上似长出朵花来的模样,白了他一眼,说道:“瞧你这厮的德行,就似咬到块肉骨头的野狗一般。”
现在的萧唐骨头都已轻了几两,听武松嘲讽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可武松的神情却严肃的紧,他说道:“不如你我便在此地分道扬镳吧!”
萧唐这才微微一愣,连忙道:“武二哥,你这是何意?”
武松重重哼了一声,说道:“你在此快活,又可曾想到你萧府上下,还有孔松庄潘府的处境又会怎样!?”
萧唐听武松的棒喝之言,他心里也不禁感到有些惭愧。既然九头虫诬陷他和武松为祸乱宋境的细作贼子,萧老爹、武大郎甚至潘太公及潘家小姐等的处境恐怕也极是凶险。虽然在一路上他也冥思苦想过很多,并非将萧老爹等人抛在脑后,可眼下对于萧唐而言也的确不是和苏瑾娘你侬我侬的时候。
萧唐心里还有一丝希望,便是他知道那李少华所倚仗的赵挺之风光不了多久,奸相蔡京很快便会东山再起,将在政界上昙花一现的赵挺之赶下权力的巅峰,并死死踩在脚下。
而且现在的大名府留守相公,并非是水浒传里面的梁中书,也就是说在大名府官员结构也将进行很大的调动,正史和小说中都没有留下名号的九头虫李少华,气焰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可是萧唐并不记得蔡京扳倒赵挺之,以及梁中书上任的具体时日,李少华也一定会动用所有关系布尽天罗地网也要将苏瑾娘抓到,并将自己与武松灭口,在这般险恶的环境下他、武松、苏瑾娘以及萧老爹甚至可能还要加上潘府这些人又能不能挺过去?
而且就算熬到了梁中书等人上台,他们蒙受的不白之冤又会不会被得以昭雪?
这些事萧唐也不便向武松言明,就听武松又说道:“方才我细细思量过,你和那苏家丫头既投了缘,我夹在其中也是个碍眼的。何况李少华那狗贼,晚死一****心里便多生出股火气来!所以我看不如这样:
你送苏瑾娘到青州去,而我再只身返回大名府那边,想必李少华那狗贼也料不到爷爷还敢杀回去!虽然那李少华手底帮凶甚多,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或寻个机会潜进他府上,或趁他出行之际一刀宰了那狗贼!”
萧唐一听武松如此说,依照他武二郎的性子,这匹夫之怒血溅五步的法子已是势在必行,可如此一来凶险不说,怕就怕他们被诬陷的罪名也要坐实了,所以他连忙对武松说道:“武二哥,就算你能宰了李少华那个畜生,可又如何脱身?而且如此一来岂不是更会连累家父与武大哥等人?”
武松冷冷一笑,说道:“你好糊涂!你以为咱们丧家犬般躲他一世,或者去李少华那狗贼讨饶,他便会大发慈悲么?公门狗官既然有心诬陷你我,你便是多生出十七八张嘴巴来也辩解不清,与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至于我大哥等人的事我动手之前自会想明白该如何处置。”
萧唐又劝道:“武二哥,你本事高超、业艺惊人,刺杀九头虫一事或许能成,可我萧府与潘家上下,仅凭武二哥一人又怎么使众人周全?既然你我答应送锦娘去青州舅父那边安置,做事也当有始有终。
之后你我再与萧义、薛永师傅会合,多一个人便多些主意来。此事本来就已十分棘手,单靠武二哥一身功夫两把刀,杀得了人,却又如何救得了人?”
武松听萧唐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又被萧唐规劝几句才打消了现在直接去刺杀九头虫的主意,只是恨不得能生对翅膀,早早将苏瑾娘送到青州了事。
萧唐又吁了口气说道:“好在此庄主人魏庄主倒是个好人,看瑾苏姑娘的情况,再将养好个一日两日,便可以继续赶路了。”
武松却又是一声冷哼:“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某大意的好!”
却说魏庄主那边,府内个管事至外县运粮,耽搁了许久才回到庄里,魏庄主向那管事问道:“往日你办事利落,怎么这次却费了这么多时候?”
那管事报道:“唉,好教老爷得知,博州、堂邑一带官府缉拿要犯,出入盘查的严密,而且各官道隘口也都设立关卡,而且不止如此,小的听说大名府、宗城县、XJ县各地也都是这般。”
魏庄主一听更是不解:“到底官府缉拿何等要犯,竟如此大费周章?”
管事回道:“听说是有辽国细作勾结HB马匪生事,将宗城县一家富户满门杀个干净,后还劫持了那家的千金小姐潜逃。官府通缉的二人叫萧唐、武松,并着那苏家小姐的相貌、籍贯等都画在了榜上。”
魏庄主一听,登时想到了前来投庄借宿的萧唐、武松和苏瑾娘,虽然瞧苏瑾娘并未像是被人胁迫着,可细想起来总觉得三人有些蹊跷。他连忙对管事说了此事。而且魏庄主说萧唐、武松、苏瑾娘三人的相貌特征,和那管事所见的几乎一致。
那管事大惊失色道:“老爷,官榜上可写明了如有人窝藏要犯在家宿食,可是与犯人同罪的!倘若那两人真是官府缉拿的要犯,此事被官府知晓,我庄岂不是大祸临头?”
魏庄主也慌了神,他细想一番后:“其中那个最壮的,观其神色倒确实不似是个省油的灯,可也不像是会犯下滔天血案的凶徒啊。而且那姑娘也不似是被两人掳掠来的。”
管事跺脚道:“哎呀老爷!哪个贼人会把‘凶徒’二字写在脸上?榜文上只写了三人相貌,其各种原由、细节咱们又怎会知道?此事依小的来看,不如赶紧报于官府,倘若他们不是贼人,不过是一场误会,官府也不至为难他们。倘若他们是贼人,那再问举报有功,也可免了包藏之罪啊。”
魏庄主一听连连点头,忙道:“确实如此,你速速去官府说与原由,这里我自然会稳住他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