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二龙山的大寨主,又是现在萧唐麾下步军中第一号人物鲁智深既然要战,同样也擅长步战的孙安也道知鲁智深虽然也不怵马战厮杀,可他一身大开大阖的功夫,讲究的是力从地上起,若是骑马厮杀难免要打上几分折扣。
而且同为经营萧唐麾下二龙山、清风山的两山寨主之一,孙安与鲁智深的私交也甚是深厚,他便淡淡一笑,向鲁智深一拱手道:“既然哥哥要争这头功,我祝哥哥旗开得胜。”
鲁智深哈哈一笑,说道:“孙安兄弟,却不是洒家要抢你的功劳!以后厮杀有的是机会,就让洒家拔个头筹!”
萧唐这边也向鲁智深说道:“兄长,如今大敌当前,就有劳你施展神威,震慑那伙泼贼!”
鲁智深转头望向萧唐,他意兴勃发地说道:“洒家听贯忠提及兄弟在辽东只身杀虎,又挫败女直人中的第一勇士,如今二郎在边地与夏人厮杀戎卫我大宋疆土,咱们既然都是结义兄弟,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洒家又岂能叫你们给比下去!”
鲁智深说罢,便大步腾腾地走出阵中,丈八罴刑雷见从萧唐阵中走出来的,竟然是个肥大的和尚,他登时张狂地大笑道:“王头领何须惧怕这伙草贼!这厮们无人,倒用个和尚来上阵厮杀!入你娘的,老子一生杀人无算,出家的秃驴却宰得不算多,只是嫌耍钱时晦气!”
鲁智深怒目一瞪,他喝道:“洒家西军做得兵马提辖,后来便是去五台山净发为僧人,大奸巨恶、负义薄幸之辈也杀过不少!再加上你这撮鸟,也不算多!!”
刑雷眼睛一眯,他居高临下俯视着矮他一头有余的鲁智深,狞声说道:“老子倒不曾见出家人自称洒家,都说出家人勿起嗔心,你这秃驴,倒也不像个吃斋念佛的,似是个酒肉和尚。”
鲁智深一挥手中水磨禅杖,又道:“哪又怎样?洒家痛快吃酒、痛快吃肉、痛快杀贼!就是要痛痛快快立于天地间,你待怎地!?”
刑雷脸上狠戾之色愈浓,他嘿嘿冷笑道:“还是那些只知念经诵佛的秃厮有些意思,前些时日我还曾捉到过几个行脚僧,老子也想瞧瞧那些秃驴是否真的六根清净,便请他们喝酒吃肉,还弄来几个小娘们叫他们快活!
那些秃厮们嘴上说罪过罪过,可待老子零碎剐了两个秃驴时,剩下的几个小和尚吓得屁滚尿流,酒也喝得,肉也吃得,趴在娘们的肚皮上入得一样食味知髓!老子让那些沙门僧尝到世间的快活,却不是大功德一件?”
听那恶寇刑雷饶有兴致地叙说自己侮弄寻常僧侣之事,鲁智深却渐渐安静下来,过了片刻,他只吐出两个字来:“很好。”
刑雷怪眼一瞪,冷笑道:“好甚么?你这秃驴吓痴傻了不成?”
“在洒家手中这水磨禅杖丧命的,又多了个该杀的贼鸟!这不正是好事!!”鲁智深已然一声暴喝,他猛然向刑雷冲了过去!
“秃驴找死!”刑雷抡动起手中那两根浑铁虬龙棒,也迎将上去与鲁智深斗作一团!但见来回纵跃间,杀气腾腾,一个手中禅杖乱舞,一个两根虬龙棒猛挥,不一会的功夫,两人便已斗了约莫二十余合。
萧唐发现这诨名唤作丈八罴的辽国强寇刑雷不止是身形高大,他的动作也格外灵活迅猛,加上他身高臂长,手中两根浑铁虬龙棒便似是长兵器一般攻击覆盖的范围甚广,这人的本事确实十分了得,一时间竟然能与萧唐麾下绿林群豪中当属“步战第一猛将”的鲁智深堪堪战了个平手!
两人又斗到四五十合,就见刑雷手持的那两根虬龙棒越舞越急,势如风雷,他与鲁智深斗到酣处时,忽地右臂猛然挥棒朝着鲁智深的天灵盖直砸下来!鲁智深架起水磨禅杖格挡,刑雷又抡起手中那根虬龙棒朝鲁智深肩头又砸,鲁智深侧身一避时,那根分量极重的铁棒重重击在地上,“嘭!”的一声巨响,在地面上已被砸出了一条深沟。
鲁智深正要趁势反击,可那刑雷高大的身子却似腾空而起,随即他两棒齐齐抡挥,鲁智深舞起禅杖只挡住双棒,刑雷却又飞起一脚,结结实实踏在了鲁智深的胸膛上!鲁智深一声闷哼,他向后连退数步,轰然摔倒在地!
王伯龙、孔彦舟那边阵中登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叫好声来!王伯龙冷冷一笑,他暗付道:这个丈八罴虽然不善骑战,可也是南京道绿林中凶名在外的狠人,只论步战的本事恐怕我也胜不得他,那个秃厮又怎能抵敌得住?
不过那秃驴的武艺也是十分了得,竟然也能与刑雷恶战五十余合,也难怪那唤作全羽的厮鸟这般有恃无恐,看来他手底也确有不少能人......
一山不容二虎,既然这厮率人马到南京道这地界与我竞争,也是个眼中钉、肉中刺,便是你不来寻我,说不得我王伯龙也要将你这厮们尽早除了!
萧唐这边言有信、言有义兄弟两个久居辽地,他们不知西军鲁提辖的名头,亦不晓得雄霸二龙山的花和尚一身武艺又是如何奢遮,可他们虽然与鲁智深相处时间不长,却也敬服那个豪迈豁达的花和尚。所以言家兄弟忙驾马赶到萧唐面前,说道:“主公,输了这一阵也不打紧。那厮悍猛勇难挡,恐怕鲁大寨主抵敌不过,这一战不如就罢了!”
萧唐却只顾注视着战局一言不发,旁边杨志却开口说道:“两位兄弟不知智深哥哥武艺深浅,且静候观战便是......何况这一战若是不叫智深哥哥战得爽利,他又怎肯罢休?”
言有信、言有义见说一愣,就在这时鲁智深已然又站起身来,他点了点头,豪声道:“这才像话!若你这狗贼本事不济,又怎能叫洒家战得尽兴!?”
鲁智深说罢,他一把将身上皂直裰僧袍扯下,虽然天气尚寒,却仍将上半身脱的赤条条的。但见鲁智深敦实胖大的身躯,胸脯前黑黝黝一片胸毛,背后团团札青花绣,饶是强敌当前,鲁智深熊熊战意愈发蒸腾,冲天豪气直盖霄野!
抱着膀子观战的孙安忽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这厮的运气也忒差了些,竟然遇到智深哥哥这般对手......”
刑雷见鲁智深打着赤膊,他阴狠地笑道:“饶是你本事不错,却也不是我的对手!秃驴,左右你这厮也不是个守清规戒律的,就让老子送你下佛门那阿鼻地狱吧!”
鲁智深却朗声大笑,他暴喝道:“洒家不诵经念佛,却也曾听智真长老提及过那要度化尽地狱一切罪苦众生的地藏菩萨!洒家没那慧根,度不了人间地狱的罪孽,洒家手中只有把方便铲,管他是在极乐净土、人间地狱,若是遇到不平事不义人,洒家只管杀!不管度!”
洪雷般的怒吼未绝,刑雷就见鲁智深偌大的身影如分波辟浪般暴冲过来!紧接着水磨禅杖卷起的厉风呼啸不绝,鲁智深急喇喇直朝刑雷猛攻过去!声势所及,刑雷顿觉周身被鲁智深手中那把势大力沉的禅杖给笼罩住!
仓促间刑雷忙架棒格挡,就听“铛!!!”的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左手紧握的虬龙棒已经被水磨禅杖生生荡飞!刑雷虎口流血,他连忙向后躲避,鲁智深又是一杖砸将下来,直砸得地面火花四溅,碎石乱飞!
这秃驴是发疯了不成!?刑雷见鲁智深不止是攻势愈发凶猛,他双目变得赤红,五官也因忿怒而渐渐狰狞扭曲起来!正所谓末法五毒浊重,众生皆苦,只以慈悲之相难度化,故以忿怒以对治。菩萨低眉,虽可慈悲六道,金刚怒目,亦要降伏四魔!世道沦亡,奸佞作祟,直恼得花和尚怒极颠狂,直激得鲁智深化身疯魔!
萧唐见鲁智深如狂似疯的打法,心下也不禁叹然道:鲁大哥原本一身武勇便已勇猛难敌,他又是嫉恶如仇、性烈如火的盖世豪侠,平日他与自家兄弟切磋武功时都发挥不出自己最大的实力,可是嗜战成痴,恶战成狂的他一旦忿怒起来时,恐怕就连似我、武二哥也只能刚刚只敌得他住。就算你这辽国强寇也有些本事,又怎是鲁大哥的对手?
这时鲁智深手中水磨禅杖砸将下来,死死压住刑雷手中的虬龙棒,随即他一脚踏出踢在刑雷小腹,待他捂腹躬身的时候,鲁智深抡起砂锅一样大的拳头,照着刑雷眼眶眉梢砸去,直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
刑雷摇晃着正要栽倒在地时,鲁智深毫不停歇,他手中六十二斤水磨镔铁禅杖又重重击在刑雷胸前!
刑雷陡然间如似遭巨石砸撞了一般,当时张口“哇”的呕出一大口鲜血!他的肋骨也断了几根,巨大的身躯竟在鲁智深一拍之下,直直向后飞出好远!!!
正当刑雷重重撞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他又见鲁智深双目血红,杀气腾腾地又向他大步奔来,登时教刑雷三魂七魄也似散飞了般,直吓得他毛骨悚然!
“且住!我认输了,你好歹也是个出家人,也须有些慈悲心!”刑雷挣扎着好不容易半坐起身来,他口中刚呕出殷红的鲜血,便惊恐万状地向鲁智深讨饶哀告。
“洒家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除暴。以洒家这把方便铲扫尽天下不平事,杀尽世间奸邪辈,便是佛门大慈悲!!!”
鲁智深狂气勃发,势如疯魔!他牙缝似迸出道惊雷般的吼罢,又用尽全身怪力抡起水磨禅杖,一击之威千斤不止!刑雷又挨了鲁智深这一记拔山倒海也似的重击,但听咔咔咔咔数声脆响,刑雷的胸骨已被鲁智深击得碎裂,当即毙命!!!
鲜血再一度从刑雷狂喷出来,他的身躯似被狂风卷起的断线风筝,直直朝王伯龙阵中飞了过去!又听乒乒乓乓声一时不绝,几十个贼人被刑雷体型高大的尸首撞得人仰马翻,登时乱做一团!
鲁智深将水磨禅杖重重往地上一顿,他瞪目眦裂,又发出金刚狮子吼一般的咆哮声:“咄!洒家还没有打得尽兴,再派个撮鸟出来,与洒家战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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