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给张勋出的主意直接挠了袁世凯的痒痒肉了,诚然,袁世凯最担心的便是王永安在江北的影响。但如果让别人去江北,必定会受到王永安和江北系的暗中阻挠,可偏偏张勋可以,毕竟他也是王永安的岳父(之一)。如果张勋真的能够消除王永安在江北的影响,袁世凯又何乐而不为呢。同时袁世凯也从张勋身上想到了一个攻破江北势力的办法,那便是让王永安的亲人们在江北做官,如果王永安的亲人在江北为官怠慢,仗势欺人搞乱江北建设,势必会导致王永安与江北系的分崩离析,从而让江北内部崩盘。
而袁克定一直等着机会向袁世凯进言,今日得知王永安与父亲密探,便是一个良机,这才冒险进来谈话。然而袁克定进门之后却见到父亲与妹夫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不禁感慨政治家的生活当真丰富多彩,敌人坐在一起居然能够谈笑风生。
袁克定坐在王永安身边,便说道:“妹夫好胃口,父亲可不会随便招待人烤全羊的,我记得上次吃烤全羊还是四年前咧。”
“大哥你来的正好。”王永安笑着说道,“你知道我是扬州人,不怎么能吃羊肉,不如你和我一起吃了烤全羊如何?”
“正好我也饿了。”袁克定倒也大方,拿着剃刀吃肉喝酒。其实袁克定在外面吃过饭了,不过为了要好父亲努力装作很喜欢烤羊肉的样子,装作很能吃的样子,实在是难受的劲。
袁世凯看出来了自己的儿子了,心里不知道他做什么打算,暗骂小兔崽子越来越不老实了,便指着袁克定说道:“吃不下别硬撑着,说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求你妹夫了?”
袁克定故作惊讶道:“父亲慧眼如炬,我倒是真有一件事要求一下我的好妹夫。”
王永安心中一警,脸上却笑道:“大哥你说吧,但凡我有什么能力帮助到大哥,必定竭尽全力义不容辞。”
袁克定叹道:“白朗匪徒在豫西发动叛乱,如今叛乱浪潮已经蔓延到豫北,距离老家项城和安阳不远了,我担心老家的人的安慰,想要回去探望一下。这次听说妹夫要南下带兵去川边平乱,因此希望和妹夫一起,顺带这派出一支军队送我回老家。”
王永安笑道:“一来一回的路途是不是有一些遥远,为何大哥不直接回老家呢,河湳境内自有军队保护。”
袁克定道:“他们全力剿匪,我哪里肯麻烦人家。”
袁世凯也怒道:“你回老家作甚,这边的事情这么多,你回去一眼就能挡得下白朗匪军是吗?”随后袁世凯也无奈地说道:“这白朗匪军实在狡猾,钻山进林,大军一时半会儿平定不了。”白朗军属于游击队性质,恰恰豫西多为山林,官军追击困难,虽然数次击败白朗军,却不能将其消灭,当真让袁世凯头疼的很。
王永安说:“白朗匪虽然是毛贼流寇,可能量不小,颇有昔日捻军的雏形,若不将其消灭在萌芽之中,恐怕等他日后做大更是难以平乱。”
袁克定说道:“而今驻防在淮北的第八师要西进平叛,这白朗匪军能不能流窜到江淮?”
袁世凯猛地一惊,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训斥道:“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派第八师去川边平乱?那白朗匪不过是流寇,可若是让西臧在英国人的怂恿下叛乱建国,我中华民国将丢失两百二十万平方公里国土,孰轻孰重你不知道吗?”(彼时西臧包括西臧、青海与川边三地)
袁克定道:“我自然是知道的,我只是担心流寇进入淮北罢了。”
袁世凯点了点头,叹道:“所以我加紧让人平定白朗匪。”
袁克定再也没说什么,适可而止,而王永安心中疑惑重重,这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是什么意思。
三人心思诡异吃了晚饭之后,袁世凯留下王永安继续讨论交通银行股份比例的问题。经过反复商谈,最终王永安做出了牺牲,只要交通银行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此一来他成为了交通银行最大的个人股东。而为了弥补王永安,袁世凯承诺每年以军费的形式补偿三百万两银子,看似足够王永安养活庞大的军队,但实际上却将王永安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袁世凯对付王永安四处撒网,但王永安却为了国家不得不钻进圈套之中,成为袁世凯的瓮中之鳖,不得不说袁世凯手段高超。
而王永安回到府邸闷闷不乐,次日张謇拜访,问道:“你已经答应将手中的股票交给中央换取交通银行的股份?”
王永安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一来,我便被袁世凯捏住把柄了,是也不是?”
张謇叹息道:“何止被人抓住把柄,日后中央若有任何变化,都能够拿捏住你的把柄。今日大总统也找到了我,让我将股份卖给中央。”
王永安问:“你是什么打算?”
张謇反问:“你为何要拱手相让?”
这个问题让王永安沉默了许久,张謇便一直等着他解释,最终王永安才说:“与国家相比,个人小利算不得什么了。我若执意支持四国银行,固然我个人能够成为国家首富,甚至世界首富,但却将中国陷入殖民国家之中,协助外国人掌控中国的货币发行权,用四国银行发行的货币打垮国家银行的货币,继而协助四国经济殖民中国,这与汉奸有何区别?”
张謇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不管江北系如何自私,也不能以出卖国家货币发行权给外国作为手段威胁中央政府。其实中央曾有数次机会与中华实业银行合作,但是目光短浅的他们直到四国银行的介入才出手,已然慢了半拍,可是中央的失策,此时却要让王永安和江北系来承担——否则就是卖国,岂能让人咽的下这口气。
王永安靠在椅子上,干笑了两声,心情五味俱全,既有失落又有不舍,但还有毅然决然的勇气,种种复杂的情绪让他很是矛盾,方道:“张公能陪我喝几杯吗?”
“乐意之至。”张謇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