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波非常喜欢手下表达对他的忠诚,他笑着冲这个小老弟点点头,勒紧了马缰,感觉胯下的战马的情绪都变好了,哈哈一笑,拍了拍马脖子。 一回身,见到奚务生在后面表情复杂地看着远处的青龙旗,心知他此时内心复杂,唯恐奚务生临时变卦,连忙收了马缰让战马降,两人平齐之后,黄波又露出了他最擅长的亲切笑容来。
“老表,别担心王永泰的安全了,岳神医不是说了么?他只是流血过多,养一些日子就好了。你也放心,我敢保证摄政王绝不会动他。现在摄政王看中的是你,你可是我们江.西人的骄傲。奚将军,以后我给你做副手,咱们这叫做双剑合并天下无敌。”黄波笑着说。
奚务生与杨振山的外向性格不同,习惯性把所有心事放在心里。他微微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感觉有一丝对不住王永泰,毕竟自己私下接受摄政王载沣的拉拢背叛了王永泰这个恩人。当初在黄波告诉他,摄政王载沣有意扩编第二十四混成协为新建6军第十一镇,并希望奚务生担任北洋新军第十一镇统制的时候,奚务生不能不心动。
没有人愿意做千年老二,千年老三,这支部队中只要有王永泰在,奚务生永远是一个手下将才千年老二,文不如冯衡,武不如杨振山,论亲近不如王德岳,论才能不如方咸五,他唯一比别人强的一点,便是个人武功强悍。冯衡、杨振山、王德岳和方咸五四个人一起上前全然不是他的对手,堪称二十四混成协第一勇士。
可勇士这个词,往往说的都是莽夫,奚务生自然有他的心思,如果王永泰平安无事,奚务生的心思只是老老实实做一个军官,可偏偏王永泰重伤昏迷,摄政王载沣极力拉拢,甚至连黄波都偷偷给了他三千两银子贿赂他,希望他担任第十一镇统制的时候,由黄波担任副手。
“继续前进,天黑前务必进入军营,夏铭,率领前锋部队骑马进营,准备晚饭和住宿休息。”
“是。”夏铭敬礼而去,策马带队先行。
这个夏铭是新兵训练表现突出的士兵,委任耿直得有一些过分,为奚务生看中并调入身旁充当心腹。不过这个心腹时常让奚务生头疼,原因还是夏铭的脾气太过耿直,但凡奚务生做了什么错事,夏铭要么装作看不见,要么直接就说出来,丝毫不给长官面子。不过也正因为夏铭的耿直,奚务生才放心用他。
“驾!驾!驾!”
夏铭带着一棚骑兵来到军营门口,大喊道:“开门,我们回来了。”
守门的哨兵长官立即问道:“是协统大人回来了吗?为什么没有事先得到消息?”
夏铭摇头道:“不是将军返回,是奚务生奚将军与黄副官长率军先行返回。”他心中也有一些怀疑,但是军令是这么传达的,他作为低级军官只能秉承着“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原则,然而私底下,夏铭对此有所怀疑。
“我要看大帅令,没有大帅令,任何军队不能入内,包括你们。”那哨兵长官立即说道。
夏铭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大帅信函举了起来,一个哨兵从营门一旁的地道里钻了出来,吓了夏铭一跳,没想到这营门还暗藏机关。那哨兵接了信函之后又钻了回去,仿佛土行孙一般,过了一会儿,居然是军务课课长罗银贤直接走了出来,笑道:“今天我值班,没想到还真是协统大人的信函,好说,好说,请进。”
夏铭等人走了进去,下了马后交给哨兵,罗银贤让人安排夏铭等人去休息。而后罗银贤走到门口,见到第二标和第四标已经近了,便站在门口,笑呵呵地冲黄波等人打招呼。
“老狐狸!”远远地看着,黄波笑呵呵地说:“我记得老罗好像也是来军营不久吧?”
“三年吧,在第五镇的时候上面分来的,那时候还没有二十四混成协呢,他也是日本6军士官学校毕业,辎重科,好像是他的同学都混得不怎么样。”奚务生笑着说,“不过这人还真是老狐狸,谁都不得罪,什么把柄都不会让人拿住。你现他的弱点了吗?”
“没有,所以我才说他是老狐狸。”黄波说道。
“走吧,我们别让人等急了。”奚务生道。
九百多人的队伍被拉得很长,奚务生回头大喊整队,落在最后的辎重标标统高兆奎得令整队集结前进。日头渐渐落下,军营内炊烟升起,看来正在做饭等待着他们的归来。
“以后,这扬州就是我的了。”奚务生心想。
“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黄波笑呵呵地心想。
两个人谁都没有意识到,眼前被他们视作板上的肥肉,早已被人拿下,且这个人是他们觉得绝不会回到扬州的王永安。
遭到亲兄弟背叛的王永安,怎么可能会回来?笑话,换作任何一个人,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断然会老死不相往来!
但王永安就是来了。
黄波果然是笑面虎,见到罗银贤后便笑呵呵地走上前下马敬礼道:“罗课长,今日当值?”
罗银贤也笑道:“对,今日我当值,没想到你们今日回来了,实现怎么没有打声招呼?我都没做什么准备,士兵们只能吃一些干粮凑合凑合,明日早上我让人去买菜。我在天香楼备了薄酒,还请黄副官长和奚将军以及其他兄弟们给个面子,咱们小聚一下如何?”
黄波笑起来眼睛很好看,让人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感,咧嘴笑道:“好说好说,罗课长的面子,我是一定要给的。对了,我弟弟呢?怎么不见他?”
罗银贤面露尴尬,带着大家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个……令弟这几日……嗯……都在万美阁里,每日做新郎,好不自在。”
奚务生忍不住笑道:“黄涛这小子,当真风流如你。”
黄波摇头说:“我只喜欢正经的女子,他和我恰恰相反,就喜欢不正经的女人,在老家的时候就每日逛窑子,我爹实在忍受不了,怕他成了废人,这才托我送去了天津武备学堂。唉,这小子……脑子是聪明,只是不用在正道上,着实让我费心啊。”
“请。”罗银贤哈哈一笑,带着黄波等军官径直穿过校场,只见校场中放了一些椅子,前方放了一块临时舞台,一米半高,二十多平米大小,后面还是戏班子的大幕幕布,幕布上画着城墙城门,城门上写着“太平镇”三个大字。
黄波顿时来了兴趣,笑着问道:“那莫不是……”
罗银贤一拍手,笑道:“啊,这几天白天的时候,龚标统请了戏班子给第三标的兄弟们唱了一场戏,算是娱乐娱乐军营生活嘛。你看这些凳子,都是他们坐着听戏的时候搬来的凳子,连唱三天,今天是第三天,真不巧了,人家今天收拾摊子准备走了。”
黄波忙追问道:“是那一场戏?”
“《战太平》。”罗银贤指着幕布道,“听说黄副官长是戏迷,不知道听没听过战太平这场戏?”
“听说,当然听过。”黄波绝对是一个京剧大票有票友,说道京剧,他的话便多了起来,笑道:“《战太平》讲的是元末明初,大将花平于太平镇血战陈友谅,被俘后宁死不屈的故事。这场戏我在津门的时候听过,这可是一场大戏,就这小台子也能行?”
罗银贤道:“凑合凑合,凑合凑合。”
“戏班子呢?走了?”
“没有走,不过收拾好了准备走了。”
“别啊。”黄波连忙拦住了,笑道:“正巧大伙儿今天回来,一路累得不行,你让他们给大家唱一场戏。”
罗银贤笑着说:“好说,好说。”便转身大喊道:“兄弟们辛苦了,坐下来听戏了,今天咱们请了戏班子,给大家唱一场《战太平》!”
“好!”
士兵们高声呼喊道,纷纷上前抢夺凳子,非要坐在前排,好歹能听清人家唱什么,若是坐在后排,恐怕只能看到脸咯。
黄波本来还很高兴,但是看到罗银贤脸上的笑容有一些诡异,心中忽然没来由的感觉到害怕,他的目光向后看去,赫然现校场之中只有他们,没有其他人。黄波连忙看向奚务生,现奚务生脸色凝重,很显然老奚也感觉气氛诡异不对劲了。
“其他人呢?”黄波也不笑了,沉着脸问。
罗银贤微微一笑,把小指放在了口中,忽然吹了一声哨子,只见那舞台幕布突然落下,四挺重机枪被退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校场中的第二标与第四标士兵,以及军官们。
“缴枪不杀!”
忽然周围高声呼喊起来,从营房里冲出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身穿迷彩战服,头戴迷彩奔尼军帽,举着枪瞪着眼睛冲校场中央的人怒吼起来。
奚务生傻眼了,黄波也傻眼了,第二标和第四标的兄弟们也傻眼了。(未完待续。)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