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牛大汉那婆娘把摇椅烧得连渣子都不剩了之后,大汉就一直闷闷不乐。那摇椅可是黄花梨做的,即便它的外观在非常时期被涂了一层油漆,但是价值却也存在。这种陈年旧木做成的摇椅最好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会变形。遇见了雨水等潮湿的天气,同样不会因为温度的高低转化而开裂。
天早已黑了,大汉拿着把椅子,坐在土坪上,摇曳着蒲扇,默默地看着天上的星星。漆黑如同画布的夜色,一颗颗明亮的星子眨动着眼睛。大汉不知道是不是自个眼花,盯着夜空看得久了,总能发现一闪即逝的一道亮光,就像流星一样,很快很快,比起流星还要快速,快得只剩下一条光线。
面对这数之不尽的星子,大汉看了看月亮,半边脸儿已经快要圆润,过不了几日却也到了月中。下个月,稻田里也该成熟收割了。菜园之中,梨花早已散尽,一个个拳头大的黄花梨挂满了枝头,这夏天的气息正在缓缓地消失,耳朵旁的蛙声也少了许多。
大汉轻叹一声,比起这苍茫的宇宙,人类真是渺小得可怕。抽着旱烟,听着田地里的青蛙呱呱叫着,大汉寻思着应该趁着初秋未至,好好地享受享受夏天的气息。吴依依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隔着块屋前的菜园对他招手,告诉他家里的电视机好像是坏了。
淡黄的灯光下,大汉摆弄着电视机,拿着一些工具。电视机在他的手里就跟玩具似的,不一会儿就拆得四分五裂,各种电路板呈现了出来。此时的黑白电视机本就笨重,而且坏了之后很难维修,大汉捣鼓了一阵子,最后试了试,哗啦哗啦响了起来,有了声音,可是却没有影像。
“这是坏了。”
他那婆娘搂着小牛,说:“那你把它修好啊。”
“看这样子怕是主板的问题,这后头都黑了,这个东西就跟照相机的叠影一样,坏了就难得修了。”大汉嘟囔起来,拍了拍电视机,说:“反正用了七八年了,坏就坏了吧。”
“不行,最近我在看育儿节目,能学到很好东西呢,你看最近小牛是不是乖一点了?晚上是不是不吵了?”吴依依有些儿得意。
还别说,最近小牛确实乖了好多,大汉搂过小牛,赏了一个吻,随意地说着:“改明儿我去街上问问老李吧,不行就买一台。”
大汉出了里房,小灰正在堂屋的横梁上爬来爬去,这几天没有大汉的折磨,它倒是睡得舒服,此时此刻都还没有入眠。老李一直干着维修的活儿,做人却是不太靠谱,修了的东西总是不够用的,乡里乡亲的也有人就此议论,但是整个过街桥就他会修,不找他又能找着谁呢?听着呱呱的青蛙叫声,大汉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头上的小灰,把手一招,小灰就顺着大汉的手臂趴在了它的肩膀上,鲜红的芯子一吐一吐,也不敢碰着在大汉的身上。
这小灰现在已经被大汉调教得很是娴熟,只要感受到大汉别样的热量波动,立马就知道了大汉的旨意。先前的几次并不明白,大汉招手之后,它总算愚蠢地直接无视,结果当了大汉一条的腰带来来回回几十次,这小灰也是学得聪明了,只要发现这个危险的信号,立马就跑过来讨好着大汉。
没有功劳吧也有苦劳,听说老李喜欢吃蜂蛹,大汉寻思着仲夏将过,正是蜂蛹诞生的第三个时期,并且也是最为重要的时期,此时的蜂蛹应该又肥又大,而且繁多。
夜色里,一道光束照在了黄泥路上,雨靴着地的哒哒声中,大汉的身影越走越远。吴依依站在门前,莫名奇怪地看着自个男人的背影,搞不懂大半夜的抓什么青蛙。
一片片水稻田中,大汉随意地用手电筒照了照,四周漆黑黑的看不清景象,在光束的遥远处,那些稻谷已经饱满起来,没有热风的情况下,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好像是玩累了的孩子,站着都能够睡得香甜。青蛙的叫声时不时点缀在田野之上,让这冥冥的夜色更显寂静。
大汉抽着旱烟,顺着蛙叫声走去,不一会儿就能看见蹲坐在田坎上的青蛙。用手电筒的光束照在它的眼睛上,青蛙与蛇不同,两只眼睛蒙了亮光,只要不发出太大的声响,抓起来就像捡起块石头般还要容易。一个多小时之后,大汉抓了一袋子青蛙,慢悠悠地顺着溪流返回家中。
唉,可怜的益虫,在食物链之中,大汉却不手软。有时候益虫多了就变成了害虫,一丘稻田十只蛙,这已然不是古代,在现代农业之下,早已不需要它们来维持生物链的平衡。就是蛇吧,同样被扑捉得难见踪迹。山野乡村,拥有着职业班的捕蛇人,没了蛇,自然也得有些捕捉青蛙的人。
路过的溪水发出了咕咚咚的声音,大汉忍不住用手电筒照了照,在光束下,一滩清澈的溪水静静地躺着,最里侧从上流冲击而下的溪水拍打着一个个水泡泡。大汉的眼睛却是亮了,在那溪水中,竟然有好大一只螃蟹,简直简直有脑袋大小!
呜~大汉真是个疯子,平时有拳头大小的螃蟹就算大了,这脑袋大小,简直是闻所未闻。被他发现之后,竟然没有一丝丝惊骇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