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这一提醒,我心里隐约间抓住了些头绪,之前一直以为是伤口感染恶化了,所以也没想得太过复杂。可这一细细算来,九爷爷手头上的伤可是在官山苗人尸口里栽的道,死鬼苗人和那些金色飞虫肯定脱不了干系。
我回想了一下,说:“那伤是一座苗人陵里带出来的,是尸身体内一种金色的飞虫给咬的。”倒斗这种事是见光死,从哪带出些什么宝贝,几乎都只会大概一些,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一些细枝末节都会被绕开,对于自己人也当是如此。
老徐又看了下九爷爷的伤势,等抽了两口闷烟,才说:“我一会把老爷子的病症和资料整理一些,先头带过去广西几处关系,有了准信在给你消息。”
大概一星期后,老徐从黔东南打来长途,电话里头说:“少东家,已经确定了,老爷子身上的伤却是给拌了蛊毒,只不过大体的事宜,还需要你亲自过来一趟。”
做饭就得开灶,开灶就得生火,为人处事也是这样环环相扣。老徐常年打滚在苗疆,手里头许多重要咨询都是花钱买的,价格低的话可以自己处理,但要是价格高,那就得北京那边去些专人评估一下,我想这关于解蛊的门道是得花上不少钱,这年头,那钞票才是正道,凡事除了人情还得讲钱,当然,也有许多事是电话里说不清楚的,能照个面了解详情也是比较直接。
这次出远门也不知道要多久,好在福州离得老家近,我联系了两个姑婆辈分的亲戚过来帮忙照顾九爷爷,有自己人看着,我出去也就比较安心,再者,九爷爷身上担着连家族长的头衔,自家人生怕他出点什么事,那族里雷雨都得下上一阵,照顾得自是比自家小孩还当心。回到临时住处,我和大宝大概的收拾了些东西,这才又看到收起的那只玉蝉和金匮铁盒。
大宝饶了饶头,说:“这些天忙着老头子的病情,都把这明器给忘了,来,打开瞧瞧。”
我拿在手中晃了晃,盒子死沉死沉的,但是没有发处半点声音,想了想,才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搁着吧,等这趟苗疆回来再做处理。”
黔东南处在贵州省东南部,离着广西不远,是苗人侗族自治州,深处苗疆腹地。我们先是在火车上呆了几天,接着又转了几班的长途车,这才到了素有“滇楚锁钥、黔东门户“之称的镇远县。到了站,我们刚一下车,就见来接我们的老徐远远的垫着脚尖挤在人群中大喊:“少东家,这边。“
碰了头,老徐先是让我们把行囊放在了他的住处,然后把我们领到了一处食馆吃饭。席间,老徐举了杯子先是和我们碰了一杯,吃了一小会,才提到:“少东家,这次过来怕是得花些银两,要不然老爷子这事摆不平。”
“能花钱摆平的都是便宜的,再说九爷爷可不能出事,要不然得水楼的营生都得乱套。”我停下筷子回到。
老徐接过话,说:“当然,得水楼要是没有老爷子坐镇肯定得出乱,咱底下那么多兄弟都还仰仗着这碗饭养家糊口呢。”
大约几个刻钟,我们中间又聊了一些不打紧的,直到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个身穿对襟衣,挂了满身银饰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袖长而小,裤筒短而大,包青色的裹脚,我虽然没有实际见过苗人,可看这些民族味如此浓重的服饰,显然就是当地的族群。
老徐见到来人,脸露喜色的站了起来,说:“来了啊,要您老远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为了礼貌,我和大宝也跟着站起了身,两人伸出手示意友好。
没想那中年男子看了我们一眼后,人径自坐了下去,直接把我们晾在边上,让我和大宝瞬间升腾起一丝火气,场面尴尬得很。
中年男子往自己酒樽里倒了一杯,旋即站起身对着我们喝了个尽,说:“在苗疆,千万不要随意和人握手,这里不待见问候。”
老徐这才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笑说道:“哎呦,你看我,一忙就把这事都给忘了和你们说。这苗疆不比外面,苗人排斥咱们汉人,对于握手问候这些,那他们都不兴。”
我和大宝虽然心中多有不快,可是碍于有事求人,也就得一笑置之,毕竟这些还是地方上的规矩。只能举杯饮尽回应了下,气氛因此缓和了一些。
老徐向我们介绍,说:“这位廖兄弟,那在镇远周边可是一部活字典,鲜少有他不知道的事,这次多亏有他搭桥,要不然换上别人还不成。”
“廖?”大宝疑问了声,说:“这苗族也有咱们汉姓的么?”
中年男子见大宝发问,回到:“我母亲是汉人,父亲是苗人,外边,称呼我这种人为熟苗,可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家病人的伤势。”
“是?还是不是?”中年男子噙着嘴角的一丝异笑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