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昏暗中的法相身子正对着这处侧门,就像事先知道了我们的意图。此刻怒目圆睁,引光吊起一阵高白,稍许斜视,竟似活过来一般。就是先前我们见识过其他法相,也不免心里一阵打鼓起来。
还就说来奇怪,老殿中大威德明王手持六件法器,玉石园池里军茶利明王也是身周缚蛇,可这太庙殿中法相倒是别具一格,六臂呈扇状遍布,势要笼罩一切,五指大开,掌心朝上托起。可除了脚跨一头座下犀牛,再没见其他粉饰。
“没有武器,也没有毒蛇,这总不能跑出一头犀牛应那咒怨吧。还是说,张开的六臂耍的是套龙爪技艺,想玩一招封喉。”大宝抓绕着下腮思考。
乔学文翻动了几页并未收起的手册,说:“这尊应当是降三世明王,藏义上的大解:是无量寿如来的教令轮,诸相悉圆满,从大悲出,为无明妄想之众生,现极恶之瞋怒身,伏出世之魔军,灭世间之怨敌,十地菩萨不随教令尚能销融,况余诸天龙八部障难者,一时殄灭无有余者。”
这密宗藏义宏微观遍及,本就生涩难懂,只是单从字面上听起来,倒觉得这尊厉害。十地菩萨不从都能将其消融,那得是什么手段。正所谓知己知彼,便可百战不殆,现今我们身处咒术之中,当然得小心行事,即使要砸毁法相,也不敢太过唐突。
“大宝兄弟,你那火折子借借,还是先观察明了了,再做决策。”乔学文身处险境,却也还是不忘自身那套工作的本能,借去大宝兜里的火折子,老花镜掂了掂走向了法相。
这放在之前,殿宇之中光线昏暗,要点上火折子照明并未不妥,但不知为何,我心里却是一阵噗通,右眼帘子无由的跟着一阵剧动,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等等。”我喊住了乔学文,转而问向大宝:“你有没觉着,这里奇怪得很。”
乔学文见我一脸表情凝重,四下探望,可并未见着异样,问:“怎么?有哪里不对劲。”
“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又说不上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说。
“你否捣乱,还以为自己是先知呢,说声预感就想阻止我们毁了法相,难不成你想害死大伙。”楚正没好气的说。这一路上,因为自己妻子楚相随那事引了火线开始,他就对我很是恼怒,三言两语就得发狠。
“这地方看着也无不妥,再说,我就是先看看,也还没毁了的意思。”乔学文解释着说。
我心想难道真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对那所谓的诅咒之言太过在意,以至于处在法相之下就有种危险的意识。可当看着乔学文再次靠近法相,那一丝似有似无的微妙终于被抓着。
我说:“大宝,你有没觉得,这殿宇之中,有股子火味。”
大宝听着,鼻子嗅了嗅,点了点头,说:“好像真有那么点相似,只不过,这是处地底皇宫,又不是坑子,是不是多心了。”
“能伏出世之魔军,又能消融菩萨”我不断复述着这两句看似威力无比的经义,四下看去,周围的窗柩大门紧闭,一层层的,心中那障迷雾渐渐被拨开。
“火,肯定是火。”我抬头看去,却发现法相前的乔学文已经撰上了火折子,说时迟那时快,我喊了一声快跑,也不知其他人听没听见。脚下作势一扑,直接撞向乔学文,两人可以说是半缠着摔在一起。而此时,他手中的火折子也正好弹出,看着那掩盖掉落,我一声苦闷之下只能抱头掩在地砖之上。
一阵轰隆,几道火蛇喷出,法相周身瞬间淹没在火海之中,只感觉热流一涌,怕是还得爆上几阵。我赶忙起身四顾,大宝他们已经退了出去,眼下只有我和乔学文两人还留在殿宇之内。
幸亏刚才那下我撞得生猛,火海四下只离着乔学文不过一人远近,我叫唤了一句,乔学文似乎摔得不轻,但还是勉强轻咳回应了我。
当下情急,我只得手脚并用,也不顾什么姿势,手上一抓将他托扛在了肩膀上。后脚刚出殿宇,里头又接连爆出了几响,那千年之前的歇山顶,顶不住这几波震动轰然倒塌。
“娘的,这究竟怎么回事。”之前大宝刚见我警示,也不曾质疑。只一手楚正,一手乔以沫就给半提了出来,尾后的几声爆响才令他一阵后怕。
见着众人目光,我解释道:“火味子其实就是号称火坑墓中的气体。某些相似的地方,因为密封地底,又处在恒温环境下,就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气体,而这气体几乎是遇火即燃。刚才心生怪异,就可能是我无意中嗅到了这种味道,但这处并非墓穴,我还没敢铁定,只是想这降三世明王经义中说的伏灭,消融,再看那六臂掌型,倒真像是烘托着火焰。如此一来,那火折子还不就是应验了降三世明王的咒语。”
谁曾想地宫下的诡异,这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