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阅历不浅么,还认识银粉这一玩意。”他说话间明晃着钢刀向前挪动了两步。
太和殿中,乔学文触碰楚正尸体眼脸的时候,用力下无异造成了一丝异常。我想起先前在迎仙道场里,楚正曾有一番疯言疯语历历在目。他说上毁了法相的那一瞬间,自己偶然得到了上天的救赎,以至于有了神明的指引。我当时还在奇怪,就楚正那半大不小的脑子,就是失心疯了也不至于如此疯狂的捏造。而且最主要的是,就这坛城里面的边边拐拐,就凭他一个啥都不懂的土包子,没理由能够如此快的退回原路。可惜事出突然,没等我问个究竟他已身死。好在天未闭眼,他尸体的眼脸最终告诉了我这个答案。
我随意拉拢过乔学文抚闭楚正眼睛的那只手,原先该是揣测,可接触之下,却触碰到了不该有的婆娑。想起这外八行中,盗字一门分流众多,盗贼即盗,响马即盗,我们倒斗的也是盗,不过这些算是比较普遍的。甚少传闻的,还有一伙沙盗。
人说靠山吃山称山贼,靠海吃海称海盗,古丝绸之路开始,沙漠中便不乏走卒商队身影,由此,在周围也就衍生了一股依靠着沙漠吃饭的盗众,沙盗。这黑路子里有各种旁门手艺,银粉就是沙盗惯用的一种,通常情况下,沙盗劫完商队货物不会立马从沙漠中拉走,相反的,则是会在沙漠的某处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段先做掩埋。然而沙漠中景观千篇一律,地形变化无常,黄沙底下要是埋了东西,风头过后还能好找?
有人说过,明里插碑立坊做上记号,可那转眼就得被其他伙路子的人坐收了。这样的背景下,一类特殊的粉末诞生流传于沙盗之间。他们开始不再掩埋处做明面标记,处理手法上也看不出任何端倪。但要是眼睛上了银粉这类药物,那眼前处理过的位置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此种原理,和古代江湖传行一时的碱水密文颇多相似。白纸上碱水写出的字瞬间消失,只有经火折烘烤后才能再次显露出来。银粉就等同于火折子,所以说楚正眼脸上的那些细微粉末,就是他如何找着指引的关键。
“旨在宝藏?又如同沙漠中的活地图,你就是所谓的沙盗吧?而真正的巴锡,想必接头之前就被你杀了?”虽有依据,可到头终究也只是设想,我此番话出,却也是并不伫定。
对面的假巴锡冷笑了两声,口中啧啧声不住,说:“对,跪那覆钵塔下的才是真正的克列特.巴锡,也多亏那该死的牧民小子,要不然眼下,我又如何到得了这处。”
虽然早有准备,可见得对方肯定,我却也是心下一沉,又问:“你既然能够在沙漠中如此来去自如,为什么一定得和我们这么一群人搭伙。”
假巴锡摇了摇头,说:“这你就说错了,黑水城一直只是传说,而当我得知有两个真手艺的盗墓贼想要来盗挖陵塔的时候。我就有意将你们牵引过来为己用,凭你们的那两套风水学说,我想要是真有可能,那说不定还是真得找上这黑水城。就是找不到,那你们也是块送到嘴边的肥肉。不是么?”
两道宽阔,长廊里无遮无掩。要说逃窜,我怕假巴锡早已摸清了此处的路线,只怕那样做的话,弱势就会更加明显。而如果正面对抗,单这假巴锡杀人不带托泥的手段,我怕就是得被拉出了几十条街。
见着假巴锡一直注视着我,陡然一条心计上升,我胆大着向前走过两步,这之间,两人距离不免又被拉近。我说:“反对两拨人合并也是因为如此?”
假巴锡见我此时还敢迎步向前,不免目光一聚,心说我可有依仗?口中却并未迟疑,说道:“是啊,地狱无门还是叫他们打开了,一路上倒是废了我不少劲。”一边说话,他一边盯视着我,犹如猎豹看护着已经到手的猎物。
“哈哈,”假巴锡接着又是两声干笑,崴起头,脖颈朝前方探来,开口细声细气的问道:“这会,你应该能够安心上路了吧?”
我周身无物,弱势一览无余。要是退缩,假巴锡想必也不会再和我说如此多废话。脚下不敢生根,波澜不惊的又进两步,同样噙着笑,说:“你就不怕,他们几个返身回来。”
假巴锡愣了一番,但他久经杀戮,我这两下早就给他看出了破绽。好在其身生性多疑,凡事总得求个十拿十稳。再耽搁一会,他想倒是无碍。况且,狼扑羊已是板上钉钉。不过一阵,他笑得身体都开始颤抖,舌头叭嗒起抿着干唇,说:“回来?你说笑吧,我刚跟上去确认了,只怕这会他们已经回到沙面上了。再说你那耳刮子扇得响亮,就是父母也得反目。“”不过我倒是欣赏你,竟能隐忍到最后才露出贪婪的本性。也好在如此,要不往后我还真不知道如何一个个处理你们”假巴锡说的话越来越小声,带着尖锐和诡异,拐刀反起一面,托在地上拉出一道滋滋的疙耳声。
“他确实是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