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直本来还打算说一说情况,但见了王布的样子,那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说道:“看王兄你的这个样子,似乎早就料到我这一次,是要无功而返了。?? ?”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
“话不能这么说。”王布摇摇头道,“我其实也只是有所猜测,但见了齐兄的样子,才能肯定之前的推测,这个陈止,果然是隐藏着一手,没有拿出来展现。”
齐直一听,反而更加恼怒,不由说道:“好啊,说了半天,原来你是把我当成了探子,派出去试探他陈止的卒子,如何,探得什么结果了?”
“齐兄莫恼,”王布不由笑道,“我是踢谁做事的,你心知肚明,眼下朝政变幻,各方皆有机会,但关键还在三公、列卿和尚书台,我等本就该守望相助,你乃杨公高徒,当知此理。”话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露出一抹笑容:“而且,若非齐兄,其他人过去,未必就能探得陈止的底,他这个人,高深莫测啊。”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齐直怒气稍平,因为王布的话中,也有恭维他的部分,如果是对上其他人,或许齐直也没什么感觉,但经过陈止的这一番震慑,到现在还有些惊魂不定,这种时候,恭维的话就显得格外入耳了。
在他看来,也就是自己这样的定力,面对陈止的时候,还能维持风度。
王布注意到齐直的神色,眉头微微一动,跟着笑道:“这个陈止,和其他人确实有些不同,我家恩主得其生平,予我研究,就现了一点有趣的地方。”
“什么地方?”齐直也被调起了心中的好奇之念。
王布抚了抚嘴边的胡须,说道:“那就是此人似乎一直有心隐藏能耐,想要效仿楚庄王之事。”
齐直却不觉得有什么异常:“效仿楚庄王?这样的人,历来就有不少。”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这样的传奇故事,本就流传甚广,为楚庄王在历史上留下来浓墨一笔,后世有心扬名的,多有效仿。
之前,齐直在过去拜访陈止之前,就听王布讲过这事,说是陈止先前故作纨绔,直到被乡中恶霸逼迫,这才显露本领,也是颇为惊异,但随即就记起不少类似之事,又不以为意了。
现在一听王布着重提起,却也留意起来。
王布就道:“据我观之,这陈止所图不小,从他目前展露的能耐来看,兵家、儒家、法家、农家、墨家、佛家皆有涉猎,隐约还有阴阳家的流传,现在又有音律之能,而且似乎皆有不凡造诣,先不说他是从何处学来的,单是这些本领,若是一口气拿出来,早就要名传一方了,偏偏此人就是能耐得住性子,二十多年潜心为学、得了这一身本领,却甘心蛰伏,哪怕被人看做纨绔,也是不改本意,若非家生意外,恐怕还愿意那个时候暴露。”
齐直在旁边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尤其是听得那一连串的儒家、法家等等,更是眼皮子直跳,回忆前世,这才现王布所言不虚。
“这还不是关键,”王布看了齐直一言,语气转而严肃,“那陈止每次都是因事显露一样本领,事先全无征兆,而且每当觉得其人已经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但后面再遇到事情,却还是能再透露出一点本事,这说明……”
齐直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颇为郑重的说道:“这说明,这个陈止只是被逼着显露本领,其他他还有东西隐藏,甚至于按着他本来的计划,怕是根本就不是现在就暴露能耐,只是因为一连串的意外,不得不为之。”
“正是这个道理,”王布恢复了笑容,“所以啊,才会请齐兄过去,对了,你觉得陈止此人如何?他若是为太乐令,能否坐得稳?”
“朝廷的决定,我不敢妄议,”齐直的怒气近乎消散,“不过,陈止此人着实与众不同,他若为太乐令,或许能够有所作为也说不定。”
“竟然有这般评价?”王布颇为意外,但跟着就道,“既然如此,那兄台何不将此事禀报给尊师,听闻杨老太公最近抵达洛阳,有意给孙女招婿,何必将这陈止之名传上去?此人也尚未娶妻?”
“哦?陈止尚未婚配?”齐直登时就露出了一点感兴趣的模样,“他这般随水,竟是未曾娶妻?”
这下子论道王布意外了,他本意只是想通过此言,让齐直将这事捅到身后书院,进一步给陈止施压,要知道,王布自从接了这个差事,就来回奔走,虽还未见成效,但已然有了一点苗头,就等着串联几个交代书院的上层。
他挑齐直试探,一方面是恰逢其会,但同样也是对其人背后左岳书院的敲门砖。
却没想到,这齐直居然真有意动的意思。
好在齐直只是微微显露兴趣,跟着就摇头道:“不妥,不妥,杨太公何许人也,他老人家的那位孙女,那是宠爱有加,抵达洛阳之后,不知多少达官显贵稳之,都让自家子弟过去拜访,更有那诸多名士、名流趋之若鹜,但连一睹芳泽都做不到,又何谈其他?陈止虽然不凡,但比起那些个勋贵子弟,却是大大不如的,怕是难入其人之眼啊。”
“原来是这样。”王布不由松了一口气,若这齐直真的起了心思,这事说不定还要弄巧成拙,让陈家和杨家这等顶尖世家攀上了关系,那都不是差事能不能完成的问题,他王布怕是要卷起铺盖走人了。
后面又聊了两句,确定还齐直是有心回去禀报陈止之事,王布才放心离开,走的时候,还把酒钱给结了。
等王布人一走,齐直坐在原出,却是沉思了一会,才摇摇头道:“可惜了,这陈止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与他交谈之事,就现其人见识广博,这王布想要对付他,也不得不承认陈止涉猎诸家,只可惜他的名声还不够,比不上真正的顶尖世家子,这些天以来,杨老太公派他那个心腹书仆,遍访京城各大家族,就有见识见识各家子弟风度的意思,却一直不见下文,足见眼界之高,但这种家世的嫡女,又受太公宠溺,如此情况也是正常的。”
想着想着,他也起身离去,准备将今天的情况,禀报给自己的老师,杨木。
就在两人先后离去的时候,陈止一行人,终于进入了洛阳。
这座古老的都城,历经风云沧桑,诸多磨难,乃至被多次焚毁,近乎成为荒城,但只要皇帝一令,八方聚集,依旧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里就恢复了繁华,甚至犹有过之。
看着那沿街景象,来往人群,听着耳边刘纲的惊叹声,陈止也能感觉到这座城池所蕴涵着的那种厚重之意。
“果然是天子脚下,龙气汇聚,你看这来往的车马,还有这楼阁,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尽头,真个是繁华之地!”
刘纲一边走,一边看,一边赞叹。
陈止听到这话,心中一动,笑道:“或许这龙气,也是并称律令而来的,天子金口一开,画下皇城,自有八方之人聚集,有人几句,则商旅皆来,相互助涨,兴盛可期待,这些人岂不是就为龙气?”
6映闻言,沉思片刻,说道:“陈兄这话,听起来是有感而啊。”
陈止笑了笑,一行人在苏辽的带领中,穿过了诸多街道,最后来到了一座占地不小的府宅之前,这宅子的红漆大门已然洞开,一见陈止等人抵达,就有人从中迎出。
“好家伙,这阵势当真不小啊!”刘纲等人走在陈止后面,看到太仆陈府的正门打开,还有人过来相迎,就都惊讶了。
这正门可不是随便开的,有一套规矩在里面,一般只有碰上颇为郑重的时候,才会正门迎客,结果今天因为陈止到来,就将大门打开,当然让人惊讶。
尤其刘纲、陶涯等人知道内情,清楚的明白,相对于陈府而言,陈止乃是晚辈,官职也不及太仆,权势、名望更是多有差距,却可以享受这般待遇,其中必有内情。
甚至于这周围的不少府宅,都有人仆人出来打探,看一看让太仆府邸开门迎接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等见了陈止一行人的年龄都不大,就纷纷窃窃私语。
陈止不管这些,而是主动迎了上去。
“哈哈哈!陈止是吧,果然是我陈家好儿郎,我是陈迭,你叔!”
这迎出来的男子,正是太仆陈永的第三子,在军中为将的陈迭。
“你也别多想,咱们今天这个没有什么意思,是我吩咐下来的,开正门迎接你,我陈家下一辈中,你的成就和名望最高,未来乃是我陈家支柱,如今第一次入洛阳,自然要开大门相迎,过几日,我陈家各支的杰出子弟都要过来,知道今天的这个事,就知道轻重了,不会再起什么枝节,也算是我在离京之前,做的一点准备吧,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弯弯道道。”
陈家各支的杰出子弟要来京城?
陈止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动,脑海中闪过了陈华的面孔。
跟着,又和陈迭见礼,但陈迭不等他行礼,就一把抓过来,搂着肩往门中走去。
陈止还有些不习惯这位第一次见面的长辈这么亲热的态度,但也不好推辞,只能找话问道:“族叔刚才提到要离京,不知是往何处?”
听的此问,陈迭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快:“本想去往北疆,结果却要入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