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郑老太公一声厉喝,虽然他年纪大了,中气不足,但配合着长久以来气度,还是显得颇为威严。
但这边声音刚落下,就有两个如狼似虎的汉子上来,架起了老人的双臂,往前面这么一拉,就拖拽着老人,朝着前方走去。
这老太公神色一变,却不挣扎,只是嘿嘿冷笑,可眼底深处却有忧虑。
“好大的胆子!谁给你们的胆子!?”
郑实一见,顿时暴跳如雷,不顾一切的冲过来,但刚跑到一半,就被人拦住了,然后也被抓了起来,他的脸色顿时更加阴沉,破口大骂,也不管旁人是不是有回应。
于此通知,郑林等人也被一一拿住,扭臂钳手,将之定住,这兄弟两人登时惊恐,但又有愤怒,于是出言威胁。
“希望你们能说清楚,是以何种名头将我郑家一干拿住的,我郑家现在固然势头有所衰减,但在这代郡,依旧不是他人随意拿捏的,你们若执意动手,那就要做好整个代郡动乱的打算!”
他的语气倒是颇为平静,可话中却蕴含着深刻的自信,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会认同和相信,但冉瞻等人却根本不理会这些,只是要完成任务。
于是,这一众郑家之人,便这么被捆着、扭着,押送出门,被门外等候了好一会的马车装着,直接运往官府。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郑太公冷笑一声:“陈太守真是好气魄,好霸道!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多的自信,不过老夫在这里说一句,动了我郑家,他陈止休想在代郡待下去了,代郡,必乱!”
这郑家本来就是郡望之族,自与陈止交恶,更是万众瞩目,如今城中内外本就人心思动,郑家的这么一番动静,第一时间就引来了其他几家的注意,登时让他们惊疑不定起来。
“你说官府的人,把郑家的人给抓起来了,全部押送去了衙门?”
王家和朱家的王霍、朱宪,正巧于茶肆中对饮,听到消息之后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惊愕。
王霍问那报信的人:“是县衙门,还是郡守衙门?”
“是郡守派人做的,为首的那个,就是那冉瞻。”
朱宪在诧异中,更有一丝担忧:“冉瞻这人可是陈止的心腹,现在背地里有人唤他为忠犬,此人从来只尊陈止之令,不讲其他,如果是他出面,那就说明是一点委婉的意思都没有了,只是这个时候动郑家,说不定会有隐患,对了,他们带走的都有谁?”
报信人一口气报出了一排名字,最后还道:“连郑太公都被一并带走了!”
这个消息,把王霍和朱宪两个人震得目瞪口呆,半晌回过神来了。
几息之后,王霍忽然起身,对朱宪道:“朱兄,此事事关重大,我先回去禀报家中长者!”
“正该如此,切不可耽搁,我这也去也!”朱宪也不耽搁。
两人互道告别,匆匆归家。
与此同时,在那唐家,自唐太公以下,无不被这个消息所惊,不需要旁人召集,唐典、唐允、唐资齐聚一堂。
“太守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唐允反复求证,消化了消息,便不停的摇头,“莫非真要一口气,把郑家打压下去?那咱们唐家,能不能趁机吞并些郑家的产业,重回强势?”
“郑家不能动!”
唐典就是这一句话。
唐资则对唐太公道:“郑家自从被太守打压以来,就在变卖他们再代县的产业和田地,同时还派出了不少的人手前往北边的屯兵地,借着又大范围的和一些小家族接触,效仿佛家的典当之法,给予他们钱财,以田舍地契为抵,这就是要捆绑各方,让陈太守动他们的时候,不得不多想想,有所顾忌,如今太守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势,真让郑家铤而走险,整个代郡都要动荡!“
“是啊,太冲动了,京城那边的消息,我听到了一些,似乎是有人称赞陈止的文章,但这能有多大用处?”唐太公摇摇头,“就算西乡侯、罗侯的家中人,真是冲他来的,也就只有几家,受不住代郡之乱啊,更何况这后面还跟着个王浚!”
“我等会就去拜访太守。”唐典再次开口,“我与郑家也有恩怨,我唐家和郑家更有龃龉,但为大局故,却不可坐视不管,如今北地渐有乱局,关外胡人兵马有动静,说不定又是一轮战乱,每当此时,都是边疆郡县遭难之时,往日还有各方协力,如今郑家牵扯屯兵、各方,一个不好,代郡怕是要风雨飘摇啊!”
唐太公点头道:“还是你看得远,此事,你去办,尽快拜访太守,陈说厉害!”
另一边,在那刘家之中,刘宝父子正听着身边之人争吵,都是有关郑家被抓之事。
“连郑太公都被抓了,简直是胡来!”
“之前因为皇上赠书之事,我等还道要与他陈止亲善,如今看来,这人已经是失心疯了,做事不能统筹兼顾,更不懂得权衡利弊,全因一时之念!”
“这样的人,如何能与他结盟,但当务之急是不可让他真的危害了郑家,否则大局乱矣,我刘家崛起的节奏都要被打乱!”
……
争吵之间,众人渐渐达成了共识,连刘宝父子,这次都不帮陈止说话了,实在是他这次的动作,太过于骇人听闻!
代郡的几大家族,彼此之间共存而竞争,其中不乏对立世仇,有心要将对方灭绝,但凡事都讲究一个做法,类似陈止这样,把郑家核心一锅端了个干净,那就是掀了桌子,乱局一来,难有独善其身者。
当然,真正的根本,是陈止事先没有和任何一家提前说好,没有盟友,这么一招突然袭击,都没有准备的家族,都得不到好处,又担心旁人做大,就只能尽量维持平衡。
这各家的反应,迅速在城中造成影响,一辆辆马车朝着郡守衙门奔去。
与此同时,郑太公等人也已经被押送到了地方,被安置在一见厢房中,内外皆有人把手,气氛凝重。
门外,陈止正缓步走去,一条纸折的飞龙,从夜空中急飞而至,落在他的肩头。
“等候了这么久,情报、人和皆齐,也是时候动手了,这也是一战,一战打出备战期的和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