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听了这话,不仅没有意外,反而满脸信息的道:“果然是这个事,最近城里都在传着呢,说是府君得了朝廷的实封,得了权柄,开府建牙,就要成为北地将军了,也就不用担心那王浚的威胁了。”
“哦?城中已经有这样的传闻了?”陈梓一听,就猜出来这个传闻是出自密谍司之手,说不定就是自己的老友苏辽亲自炮制的。
“是的,这个传闻让许多人都安心下来,”陈林见着兄长表情,就猜出了其人的心意,这一点他却是想了很久才想通的,不由暗暗佩服,“本来城里很多人还担心,那位大将军之前在代郡折戟沉沙,会心有不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起战端,现在有了朝廷实封的将军之权,咱们的府君固然不能说是和王大将军平起平坐了,但统领的范围增加,也有了朝廷的名义,想来能让王大将军有所收敛。”
“他们想多了,”陈梓却摇摇头,“王浚安稳不安稳,可不是看朝廷的话,若是他真的顾忌朝廷名义,早就该卸任幽州刺史,安心待在平州了。”
陈林一听这话,却是悚然一惊,因为他从自家兄长的话语中,可是听不出半点对那位两州刺史的尊敬,同时似乎也揭露了一个恐怖的可能——
“兄长的意思……”陈林小心翼翼的问道:“是那王……王浚还会兴兵来犯?”这个疑问,莫说是他,其实这代郡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憋在心里,但就好像是一句魔咒一样,没有人敢轻易提出来,仿佛一说出来,原本不回来攻的幽州军,顷刻就会杀至,打破当前的平静生活。
“这事,郡中不少人都是心知肚明的,”陈梓看了兄弟一眼,“其实无需多说,主公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战过后,征北将军府的统领、管辖就会扩张,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事情要忙,咱们家未来要有作为,便要抓住这次机会。”
他不等对面的兄弟表示出担忧,就用肯定的语气说着,仿佛已经预见了代郡必定会赢得此战。
“现在老幺跟着我在新城督建,而等城池建好,我大概还会在那边坐镇,”陈梓顿了顿,透露出了一个消息,“按着主公的计划,这新城建立好了,是要上书朝廷,请旨为县,建立县城,这样这代郡的治辖之中,便要增加一县之地!”
陈林一听这个消息,心底马上就蹦出一个念头,居然连担忧都被抛到一旁,忍不住问道:“莫非府君有意,让兄长您担任县令?”一念至此,他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
这一县之长可不是小位置,乃是有品级的朝廷正官,若是寻常地界,县令的调动都要经过中枢审核、下令,而边疆又有不同,不光刺史有一定的自主权,就连太守也能举荐县令,而且有很大几率被批复。
更不要说,这幽州当下的特殊情况,可以说只要陈止愿意保举,那就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这个事,主公是跟我透露过来,却有此意,”陈梓这么说着,就看到陈林脸上止不住的笑意,马上摆摆手道:“你先别急着高兴,这事还没定下来。”
“怎么就能没定下来?”陈林却好像已经看透了局面,“府君与我等本就是同族,又信任兄长,既然提出了此事,定然不会有变。”
陈梓却摇摇头道:“为一县之长,可不是单纯靠着上面的信任,还需要有资历,我过去只是幕僚,根本不见资历,也不再朝廷的名册上,骤然提拔,直成县令,根本就说不过去。”
陈林听得此言,也不由冷静下来,觉得兄长之言很有道理,不由又苦恼起来。
陈梓却道:“其实,现在让我去督建新城,就是主公在为此铺路,所以这件事也是很重要的,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其他念头可以少点。”
陈林也明白过来,就道:“原来如此,这督造之时,整个城池从无到有,形形色色的人、从上到下的关系,都要理清楚,也就让兄长您在这各个层面皆有交情和人脉了,未来就算不成县令,那也是城中的关键人物,稍微沉淀一下,再一运作,便可以登台亮相,成为县令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最初肯定不会是县令,”陈梓说着又透露了一些信息,“而且请升为县也不会立刻进行,按着主公的意思,会先经营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可以顶着其他的名头,管理城中事物。”这些内容都不敏感,而且不少人也都知道了,他自然没有必要瞒着兄弟。
“那就是有实无名了,也是取巧的法子。”陈林长舒了一口气,已然知道了后面的节奏,“那这个名头,便是将军府所封之官了吧,听说将军府作为僚佐衙门,其从属官也是有品级的,不知是真是假?”
陈梓就道:“诸曹有三百石,可以视为八品,僚属从吏则享二百石,算是九品。”
陈林顿时又兴奋起来:“这么一说,和那县中的县丞也是不逞多让了,而且算起来,若是将军府扩大了,所管的地方多了,还要超出这个品级的实际权柄,当个县令,绰绰有余!”
说完这些,他又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不知府君会给兄长安排一个什么样的职位?这将军府的僚属,虽然也要报备朝廷,但不过就是走一个形式,真正谁上谁下,都是将军一句话的事,那府吏九位,各有其署理,却也有高低之分,除去掌兵司马这个头衔之外,总领各司的将兵长史无疑最为重要。”
陈梓摇头道:“我督建新城,远在桑干河边,不能长陪左右,如何做得长史?”
陈林又说:“那录事参军,乃纪军中纪要,掌府下吏胥总录,能言善恶,评优劣,有进退吏胥之能,可能为之?”
陈梓沉吟之后,摇头道:“这般决策,亦不利于居于外。”
陈林一听这个可就急了,不由道:“刚才还以为在外督造乃是美差,现在一看,远离府君,岂不是大大吃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