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校尉都封赏出去了,不知要如何来安排我啊?”
唐资心里嘀咕着,但为了不让他人看轻,还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是这心底的念头太过激烈,表情上已经颇不自然了,而且他还注意到,随着杨家兄弟得了职位之后,这屋子里剩余的亲兵手上,就只有一套印信了。
看了看自己,又瞅了瞅冉瞻,唐资觉得,若是算起和陈止亲近程度,自己必然是比不上冉瞻的,这一套印信轮到自己的机会,实在是微乎其微。
“但若根本没有我的份,府君又何必将我招来?就是为了在旁边看着旁人拿印信?这可就有些不对了,再怎么说,我这次过来,除了是代表唐家,更多的是代表着代郡世家,若是最后只是白跑一趟,空着手回去,传出去对府君的名声也不好,诸多世家也要有所迟疑吧。”
本来可能是没事,但你把人叫过来,什么都没给,又放出去,那旁人看着就难免要嘀咕了。
这么想着,唐资焦急的情绪就越发明显起来,若不是周围的其他人,都沉浸在获得品级职位的喜悦之中,恐怕都已经发现唐资的情绪变化了。
不过,相比起来,冉瞻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涵养和耐性了,唐资还知道隐藏一点真情实感,冉瞻却不管许多,脸上的焦急和疑惑已经满溢出来了,若不是刚才陈止分授官职的时候,已经建立起来一套威严,让人看着心生顾忌,怕是冉瞻都已经忍不住询问出声了。
可即便如此,也好不到哪去,站在原地有些坐立难安的意思。
陈止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你们两个先不要急,”说了一句,他看向唐资,“唐君,你的文章我已经看过了,很有见地,言之有物,其中几个举措,更是给了本官启发,以你的才学,就算是朝廷选拔,也必然能够被选中,放到任何地方都能有所建树,本官这次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知这将军府的别驾,你可愿意为之?”
此言一说,众皆侧目,而唐资一愣,旋即就是一阵大喜,赶忙上千,弯腰施礼,站直了之后又郑重说道:“属下愿为之,为将军赴汤蹈火!”
陈止点点头,一挥手,那最后一个端着印信的亲兵,便就走了过去,而后将那托盘中的官服、印信递交过去。
唐资则满心欢喜的接过来,一看盘中之物,更是心神激荡,几不自制!
“不想我唐资,世家庶出,历经艰辛,还能有今日!”
心里想着,那过往的一幕幕,却走马灯的一样的,在他心中迅速闪过,瞬息之间,就有唏嘘、感慨之念,旋即看向陈止,这心里又浮现出被人提拔、遇见伯乐之感。
虽然陈止说他放到任何地方都能有所建树,但实际上并不容易,就是这个出身,就限制了发展,很多职位根本就轮不上,而且也未必会被朝廷接纳。
将军府别驾,其实就相当于将军的秘书、助手,全称为别驾从事史,一般而言是刺史才有的官职。
当初陈止身在徐州,那位徐州刺史前后两人别驾,都曾过去与他交涉,就是为了替刺史招揽于他。
在职权上来看,刺史别驾与长史的职位有所重叠,不过亦有不同,长史可以有独立衙门处理事务,有自己的从属官,而别驾则跟随在刺史身边,更多的时候,是直接传达刺史的意志,所以一般而言,是没有多少从属吏胥的,更多的时候,是为了让刺史的身边,时刻都有一个能协助辅佐的人物,并且还有一定的权限。
而且,这个职位算起来,也不是将军府常备,所以不被列入将军九职之中,一般而言,也很少设立,但若是有需要,一样可以从朝廷得到相应的印信,并授予出去。
而对于唐资而言,首先得到的是一个权柄不亚于长史的职位,更重要的,是可以跟在陈止身边,这就能加强亲近。
不过,这里面自然也有其他考量,比如如此一来,唐家想要保持距离就更加困难了,只能说是深陷在这个势力集团了。
但这凡事有得有失,不可能好处尽占,还不付出什么,这个道理,为商多年的唐资自然明白。
另一边,冉瞻却是更加焦急了,终于是忍不住小声的问道:“主公,那我呢?”潜在台词却是清楚无比的,这人人都有所属了,就我还是白身。
“当然是少不了你的,”陈止转过头去,看着冉瞻,却忽然收敛笑容,“不过,你说说自己是否有资历当官了?”
冉瞻一愣,下意识的就要说,自是够的,可转念一想,又明白过来。
和初跟陈止的时候不同,尽管有的时候思路简单,但在陈止身边耳濡目染日久,一些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
自己出身普通,甚至在士人看来,兵户都可以说是出身低下,也没有太拿得出手的战绩——
先前的两战,主要是杨家兄弟出力,冉瞻最多是带兵出去冲杀了一圈,但当时已是胜局在握,之后石勒的兵马犯境,虽是冉瞻带兵逼退,但因为石勒的人马都很克制,影响不大,也算不上什么战绩。
这么一看,没有出身,有没有拿得出手的战绩,他若是被贸然提拔,肯定会有一批人不服气,这就是隐患,以后就很难坐稳。
这么想着,冉瞻不由就有些沮丧了。
陈止见了,不由笑了笑,他深知冉瞻之能,乃是大将之材,只是还需要磨炼、雕琢,而且性子也有些轻佻了,此时见敲打的差不多了,便道:“所以,你先领一军操练,假校尉之权行事,将来战事来临,你立下功劳,才能转正,这代行之事就先不授予印信了,我会着人拿出一枚兵符,让你得以统领。”
这话一说,冉瞻马上就是精神一震,心态一把八十度大转弯,差点欢呼雀跃,强压着心头激荡,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表忠心。
这旁人见此情形,也是各有所思,尤其是那唐资,始知陈止对冉瞻的喜爱,到了如此程度,就想着回家得提及一二,以后对待冉瞻的态度,要有变化了。
且不说众人如何思量,陈止这时授了众官职,感受到人人头上的气运印章,胸中也生豪气,笑道:“诸君,以后有赖诸位辅佐!我征北将军府,当因此大兴!”
众人一听,齐齐正色。
“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