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渠道,已经没有消息传来了?”
陈止皱起眉头,意识到情况有些超出预料了。
所谓的隐秘渠道,说白了,就是见不得人的情报渠道,得避着其他家族和朝廷,靠着代郡与陈家、杨家的商队、商贾,进行情报通信,这条渠道,是陈止了解朝政、天下局势的重要信息来源之一。
“最近忙于必要之事,难以脱身,在精力上无法分散,倒是疏忽了这方面的问题,不过说到底,我在幽州站稳脚跟,有了地盘、势力,才能有底气和本钱,事后去谋划其他事,防止灾祸重演。”
陈止毕竟还是一个人,精力有限,无法分身,同一时间只能主要处理一个方面的问题,先前他的注意力,主要都集中在三个大方面,对其他事自有疏忽——
第一个方面,是给代郡的恢复工作设立方向,毕竟大半年的建设和积累,以及操练的兵马、积蓄的技术力量,在一连串的战争中都已释放出去,使得代郡的财政为之一空,当然需要安排一下。
第二个方面,就是对整个幽州事务的梳理,当初陈止接手代郡,交接时就有诸多卷宗,靠着过目不忘之能,也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整理,何况是一边指挥打仗,一边接收信息,还要做出指示,自然也要耗费精力。
而这第三个方面,当然是兵家军事,这部分更耗心神,无论是谋划庙算,还是临场指挥,乃至事后处理军务,都要占去大半时间,剩下的时间还要处理幽州事务,其他的只能暂时往后面推一推。
“皇宫中的折纸,没有传来消息,隐秘渠道的叔祖,也没有消息,其他探子暂时不成气候,这么看来,最可能的情况,就是晋王完全控制了洛阳,蒙蔽宫中还不算,连九卿都被他控制起来了,或许不是全部重臣……”
想到这,陈止忽然皱起眉来。
“这样看来,可不是什么小事,除非兵临城下,否则晋王不该有这样的胆子,也无动机,但若是兵马临城,皇宫又怎么会一片平静?
越是想,他越觉得情况离奇、扑朔,却也知道用想的,根本不会有结果,于是对佟海道:“洛阳那边,本来就安排了人手,若情况不妙,立刻接应叔祖他们出城,不要管城中局势,直接把人带着出来,送来幽州。”
佟海点头记下来,斟酌了一下,又报上来一个消息:“我等还接到了一个情报,说是将军的世交友人,在石勒的地盘上遇到了点麻烦,被石勒的手下追捕,那几位本来是朝着咱们这里来的,不知……”
“友人?”陈止听着这话,脑子里闪过几道人影,问起名字。
“一个叫刘纲,一个叫彭棋,都是彭城世家出身,”佟海说话的时候观察着陈止,他是搞情报工作的,知晓这两个名字,尤其是那刘纲,曾随自家主公外出游学,关系十分亲近,所以苏辽才会专门将这事拿出来,交代他在陈止面前提起。“
果然,陈止听得此名,便道:“原来是他们,确实是我的友人,既然如此,就派人过去接应一下,这个接应的人手注意一下,选个机灵点的,或许还有其他收获。”
“其他收获?”佟海闻言有些意外。
陈止就笑道:“刘纲和我的关系,只要有心一查就能知道,他被人刻意追捕,又是在石勒所占的地盘上,说不定是有人想要借此来与我接触,总之,是得多考虑一些。”
佟海记下心里,点头道:“属下明白了。”
陈止这时又问:“你可知道,刘纲当下在什么地方?”
“该是在上曲阳附近,”佟海回忆了一下,给出了大概情况,“两位公子自南边来,本来有一支车马,到了真定后,和常山赵家的一人接触,暂时住下,结果刘公子因为打抱不平,招惹了石勒军中的一个小队主,但此人乃是石勒一名将领的孙子,几番挑衅后吃了亏,更是丢了颜面,反倒是成全了刘纲公子的名声,于是恼羞成怒之下,便要动手……”
“咦?”陈止忍不住轻咦出声,“这个情节总觉得有些熟悉,那之后呢?”
“之后,陈公子等人被那小队主的手下围攻,同来的车队因此四散,幸亏碰上了一名姓林的义士解救,这才得以逃脱,只是那小队主却不愿善罢甘休,派人追捕不说,还给赵家施压。”
陈止眯起眼睛,说道:“赵家毕竟是功勋之家,哪怕主干南迁,留下来的一支,也有不小的影响力,石勒想要在冀州站稳脚跟,就要拉拢世家,总不至于因此而得罪赵家吧?”
“话是如此,”佟海轻轻摇头,“但与刘公子他们接触的赵家人,在整个赵家的话语权只是一般,在赵家来看,这可能触怒石勒麾下将领之事,自是要避之唯恐不及,能安稳的送刘公子一行人出城,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行人?”陈止忽然露出古怪神色,“我记得你说过,随他们过来的车队,在围攻之下已然零散,难道还有许多人跟随,是那个姓林的壮士?”
“非也,林壮士此人颇为神秘,而且武艺高强,探子难以捕捉踪迹,这人救了人之后就离去了,跟着刘公子等人一同走的乃是一名女子,还有她的两名丫鬟,刘公子就是为这女子打抱不平,得罪了人,余下还有几名护卫……”
陈止听着,忍不住轻轻摇头,笑道:“未曾想到,我这位好友还有这般际遇,既然如此,那更要赶紧带人去接应了,省得坏了一桩好事。”
………………
与此同时,在那真定城中,石勒麾下的头号谋士张宾,正与侄子张铎对弈,等一局过后,张铎不由称赞叔父棋艺。
张宾摇头笑曰:“无需奉承,今日摆的这局棋,实有出处,乃当初征北将军在青州城与姜家子对弈的一局,所以不是我这棋力精湛,而是那位将军布局精妙。”
张铎听着,欲言又止。
张宾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可是想问我,为何接下这次差事,于此处坐镇,还要去追捕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是否与那征北将军有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