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都退后!”
感受到脖子上冰冷的刀刃,宇文逸豆归慌忙挥手,让想要过来救他的人尽数后退,然后两股战战,道:“张将军,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动剑?”
“哦?”张方故作疑惑,拿着长刀指了指周围的刀斧手,“埋伏这些精壮汉子,也是准备在酒宴上助兴的?”
“这……”宇文逸豆归心中一慌,最后决定解释一番。
但张方根本懒得再听,直接抓着宇文之主的头发,就把人往外面拉,周围亲兵列阵开道。
众宇文部族人投鼠忌器,纷纷让开。
唯独宇文开走上前去,毫无惧色的厉声喝道:“张方!你挟持单于,意图不轨,逼反我宇文大部,为祸甚大,征北将军命你东征,可不是打我们宇文部!可曾想过后果!”
“打谁不是打?”张方却瞥了他一眼,“打了你们宇文部,说不定高句丽见我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打,倒是要掂量掂量,派个使者过来解释,然后主动退走,省得浪费儿郎性命去攻伐于他,也不用走太远的路,不用耗费粮草,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美哉?”
说着,他冲着宇文逸豆归咧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笑道:“所缺的,就是借你人头一用!”
张方眼逸豆归吓得亡魂皆冒,这位宇文之主哪还顾得上什么单于身份、威严强硬的形象,便哀求起来。
宇文开见之,脸色涨得通红,更被张方的一番说辞气得七窍生烟。
“简直一派胡言!”他就要上前理论,冷不防的被张方回头看了一眼。
“你以为自己是为族人着想,却不知此乃求死之事,势小而侍大,却不知收敛,畏威而不怀德,可以灭亡了!”
说完,张方不看他人,与亲兵一同冲出楼阁,到了外面的街道。
呼呼呼!
周围早有闻风而来的鲜卑兵马,将此处团团围住!
“张校尉,且息怒!”莫浅浑终于出来说了句话,“此番,敝族有过,愿承担之,但校尉人马却少,也难以冲杀出去,不如各退一步……”
“谁人说我人马少?”张方哈哈一笑,抬刀一指,便见街头一角,喊杀声起,被安置的三百名玄甲兵列阵快步而来,沿途的兵卒根本无法阻挡,逢着便死,碰着便亡,余下尽数躲闪。
“街头巷尾,难展大阵,三百兵卒可挡千军!真以为我这三百人带来,是分兵之误,让你们斩杀的?”
此言既出,宇文开、莫浅浑都是面色惨变!
当下,也有那狠辣决断之人,乃是宇文族人,见状便催促刀斧手过去冲杀,又招呼周围的宇文兵卒围攻,要赶在三百人与张方汇合前,先把张方等人控制住,否则怕是真要糟糕!
奈何张方身边人不过二十,还有三个拖油瓶,偏偏战力惊人,无论如何冲杀,都入阵之主被抓为人质,又是夜晚时分,旁人投鼠忌器,不敢动弓弩之器。
但这番疾风暴雨的攻势,并非一无所获,还是让几个亲兵受了伤。
这让张方越发暴怒,他看了一眼瘫软的宇文逸豆归,眼神阴冷,杀意盎然。
这时,喊杀声迎面而来,被副将率领着的三百玄甲终于冲了过来,然后不发一语,动作娴熟的与张方和亲兵融合到了一起,转变了阵势,形成了一个攻坚、冲杀的三角阵型!
说是三角阵,但毕竟是在街巷之中,其实难以展开,但其击势头却是明显展露出来,以至于骤然变向,挡在前方的宇文兵卒根本无从阻拦,看着严密的防线,被反复撕开了口子。
“不要让人跑了!护住单于!”
宇文开顾不上心中耻辱,奋力大喊起来。
众多兵卒连忙围困上去。
一场防守与突围,就在此处展开!
这个时候,张方忽然注意到,楼阁里面那些个大姓首领正往外走,便扬声喊道:“诸位,你们听好了,宇文氏谋逆,图谋不轨,但尔等毫不知情,若能拨乱反正,斩杀逆贼,亦不失戴罪立功之举!”
这番话,被他洪亮的嗓音送出去,入了众大姓头领之耳,立刻便让众人踌躇起来,有些人心动,有些人则难以定夺,加上周围还宇文兵马,委实难以抉择。
可张方本来就不是要让他们同意,而是要祸乱人心!
果然,一听此言,再看诸多头领的犹豫之色,宇文开等宇文族人脸色陡变,马上就意识到了危险,于是本能的下达命令,让人将这些头领围起来。
他并非不知道这样的反效果,可张方施展的是阳谋,不怕别人不中计,因为只要头领里面有一个不受控的,那就能带动更多人跳反。
这个变数,宇文部承担不起,可同样的,把人围起来之后,这后果同样很重,只是顷刻之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宇文开权衡了。
这个举动,果不其然的激怒了几个头领,他们当即口气强硬起来,可惜人被围着,周围又都是宇文族人,根本做不了什么,只能放些狠话了,其中也有人高声叫喊,向不远处的张方求助。
“放心,将军府会为你们做主的!”张方抽空回了一句,便继续砍人去了。
玄甲军的兵刃锋利、韧性又好,砍了半天,也不见多少缺口,倒是那些阻拦的兵卒,慢慢的有些抵挡不住了,开始不断后退。
双方冲杀之间,就这么渐渐挪移阵地,逐渐靠近了城墙一角,宇文部一方的士气,这时已经濒临崩溃,城外更是响起了阵阵冲杀声,那是得到了消息的两千玄甲兵已经拍马赶到。
在内不能攻破三百守卫,在外却有两千多人攻伐。
这般局势,终让宇文部的兵卒崩溃,有些难以承受了,整个战局逐渐分明,溃散的趋势在宇文族兵中蔓延。
忽然!
嗖!
一道箭矢急飞而至,直指张方,但张方身手矫健,眼观六路,一个侧身,只让箭尖儿擦伤了脸颊,但他身后的那位宇文之主却是遭了秧,这人本来就瘫软无力,心惊胆战,哪里来得及躲闪,被一下刺中了左眼,当即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上翻滚起来。
“痛煞我也!”
“单于!”
一连串的惊呼逸豆归肩上和眼上两处伤势爆发,痛不欲生,却也激发了凶狠劲,他直接咒骂起来:“张方!你等着!等着,只要我不死,只要我不死,只要不死,你一定活不成,一定活不成!”
激烈的疼痛,已经吞噬了他的理智,哪里还顾得上这么说的后果?
张方却是被这话勾起回忆,想到颠沛流离,被各方驱逐,一时之间眼睛通红,嘿嘿冷笑。
“好好好!那我还能让你活到以后?此时乱战,死伤一个酋首,又算得了什么?”说罢,举刀靠近。
…………
将整个局面回溯清楚之后,陈止睁开了眼睛,长吐一口气。
整个过程还有不清楚的地方,但毫无疑问,中间阴差阳错,几次错漏,造成了如今局面。
“不过,拿下宇文部也不算坏事,未来平州要加以整合,宇文部这样若即若离的附属势力,肯定要整顿一番,能借此机会拿住,倒是恰逢其时,甚至在某些意义上,比震慑高句丽还要有用,但张方这般做法,定会给周边依附过来的部族带去影响,要安抚人心,还是得敲打敲打一下他的,不然放任他下去,对他、对玄甲军,都不是好处,嗯?”
忽然,陈止神色微动,感受到了头上的气运猛烈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
他沉心感应,发现是与朝廷相连的一道气运,正在隐隐震颤,直接联络到远方。
“京城有变?”
他皱起眉来,可惜安排在京中的十二生肖折纸,几年下来破损不堪,不堪其用,传不回来有效的消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