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毅当晚并没有回柳家村,而是在一片山坳里过了一夜。
一是为了躲避那些官兵,免得将祸事引到柳家村;二是因为天实在太黑了,根本无法行走,所以只能停下。
兰妮躺在罗毅身上,倒是睡的挺香;罗毅背靠草丛,醒来时草上全是露水。
天色大亮,红日初升。
罗毅将兰妮抱了起来,走出山坳。
“大哥哥。”
“你醒啦,快下地,自己走。”
将兰妮放下,罗毅甩了甩手,麻痹之感顿时散去。
牵着兰妮,两人来到了官道上,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官兵后,才向柳家村的方向走去。
昨晚睡下后,罗毅一直在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官兵如果要抓人,还用这么费劲吗,直接到柳家村不就行了,为何要一路的狂追?
还有,刘华并不是不知道柳家村的路,他完全可以将官兵带到柳家村,亦或者派打手上门,昨晚那样算什么?
不对劲!反正是不对劲!
难道是自己在其他地方得罪官兵了?
罗毅仔细想了想,确认没有,自己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绝对没有干过出格的事。
一路无话,两人回到了柳家村。
穿过两片树林,来到了小河边,河水清澈,彷如静水夜潭,就如现在的柳家村一样,一路走来,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两人才回到了家。
来到别墅前,罗毅抬眼一看,房顶上并没有余小术等人的身影,院门也是关着的。
疑惑之下,他推门进入了院落,在厅内以及第二楼寻找了一番,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柳老汉也没在家。
罗毅心里隐隐感觉到有一丝不妙,就算柳老汉出去干活了,那余小术等人也应该在家里,因为别墅的第二层还没有搭建好,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大哥哥,爹爹呢?”
兰妮连储藏室内都找了,快步跑出来问道。
罗毅在院子内看了看,牵着兰妮往二胖家走。
行至半路,两人碰到了胡仁。
胡仁一脸焦急,正往小河边跑,见到罗毅,他赶紧跑了过来:“小毅、小毅。”
“胡仁叔,你这是怎么了?”
胡仁急道:“不好了,今早官府来抓人,把村民们都抓走了。”
“那我爹呢?”
“也被抓了。”
罗毅一惊,他总算知道村里为什么会这么安静了,原来都去了长安府衙。
该来的始终要来,这才是刘华的大招,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罗毅的心里却是无法平静。
兰妮听到爹爹也被抓,急的便要哭出声来:“大哥哥,爹被抓了、爹被抓了。”
“兰妮别哭,我这就带你去找爹爹。”
罗毅抬头看向胡仁道:“胡仁叔,村里你照看一下,我带兰妮去趟长安府。”
“小毅啊,我就是来告诉你,千万别去衙门,官兵正到处找你呢,你要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吗?”
胡仁焦急的说道。
这句话村里的人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柳老汉也是一再的嘱托。
罗毅一笑,说道:“胡仁叔,你说啥呢,村民们都在府衙,生死不知,我怎么能躲起来呢;再说这事是因我而起,我不能不去。”
“兰妮,走,咱们去长安府。”
“嗯。”
说着,罗毅带着兰妮往长安的方向走。
胡仁拦也拦不住,只能在原地叹着气:“唉这下完了,看来刘华说的没错,真是一个都跑不了啊。”
犹豫了一下,他也赶紧跟上
长安府。
县衙大堂。
外面聚集了很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百姓,拥挤在一起,将府衙大门围的水泄不通。
今晨一早,有人来长安府击鼓,县令王世林升堂问案。
堂内,明镜高悬的牌匾之下,王世林端坐于案桌后方,头戴幞头纱帽,身着圆领袍衫,手上捧着一杯清茶,正美滋滋的品着。
大堂两侧,站着两队手持堂威棒的衙役,面色肃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堂上的人。
柳家村的村民都跪在大堂正中,还有余小术,及为罗毅修建别墅的所有工匠,总的加起来,不下四五十人,即使大堂很大,现在也感觉到有些拥挤。
除了跪着的人以外,堂上还站着一人,年岁不大,一袭白衣,左手摇着纸扇,右手用纱布绷着,显然受了伤。
此人正是刘华!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谋划多时的预谋将在今日揭晓,也是他找回面子的时候。
看着堂上的人,再看看自己吊着的右手,他恨不得将堂上所有的人都送到菜市口去,最好一起砍头,那才大快人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刘华皱着眉头走到王世林跟前,小声道:“伯父,怎么还不开始啊。”
“人都到齐了吗?”
王世林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了案桌上,眼眸似睁似闭,无精打采,像是没睡醒一般。
刘华道:“还有一人未到,不过没关系,小侄已经派人去抓了,您先把堂上的这些人给定罪,关到牢房再说。”
要说王世林还真是个糊涂县令,他抬眼一看,此时才发现堂上跪着的一大帮子人,从堂内一直跪到了堂外,粗略的估计,最少也有五十个。
王世林吃了一惊,忙问道:“这你怎么弄这么多人来?这是开玩笑的吗?”
正如前些日子刘大福所言,如果给一两个人定罪,那倒是没什么,四五个人也勉强能接受,但这五十多个,事情可就大了!
“邢捕头呢?邢捕头在哪?”
王世林抬眼左右看了看。
一个衙役走近道:“老爷,邢捕头外出公干,今天没来。”
见王世林似乎有些胆怯,刘华赶紧道:“伯父,您不用担心,今天您不用袒护我,正正经经、正大光明的办案就是,小侄我身正!理正!”
“当真?”
刘华使劲的点了点头。
王世林松了口气,微笑着挥手道:“呵呵你早说嘛;好,你先退回去吧,我这就开始问案。”
只要不是胡来,他就不怕,如果真要冤枉几十个人,那就算刘家给他再多的钱,他也不敢,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当官当久了,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他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