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命运换一种安排,昆德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牧羊人。可是在他十七岁的那一年,突然获得了一本叫做《香火秘典》的书,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打开了。
他不再安心做一个牧羊人。
认真的研读了三年,二十岁的时候,他亲手雕刻了一尊真神的木雕,开始向牧民们传道。
他向牧民们说,这个世界都是真神创造的。真神不只是创造了人间界,还创造了地狱和神界。
地狱是残酷的,而神界是幸福的。
通往神界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虔诚的信仰真神,每天都念诵真神之名,死后便会来到神界,得到永生。
不信仰真神的人,是有罪的,死后便会进入地狱,每天受到无穷的折磨。
他的原意只是想多发展一些信徒,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富足一点。
可是这个世界上傻子那么多,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在他传教三十年之后,信徒居然发展到了上亿人,他也获得了在凡人看来不可思议的神力。
他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对一神教做出了一些改变,使得教规更加森严,祷告的形式更加复杂多样。
他开始指使他的信徒在这座大陆盖下一座又一座的教堂,向陌生的人们展现神力,传布教义。
只要每天祷告就可以在死后进入神界,不需要资质,不需要资源,不用挤破头去争一个进入修真门派的资格,不用长年累月的勤学苦练,多么的简单明了。
与之相比,修炼成仙的效率就成了渣。
他这样的布道,很容易得到凡俗人的亲睐。
一言以蔽之,曰,合算。
他一开始并没有与修真界抢人的打算,甚至他那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修士的存在。他要的只是虔诚的信仰,并不在乎资质,与修真界并没有冲突。
随着信仰的人越多,他的神力就越大,而且拥有了漫长的寿元。
数千年后,这座大陆多半的人都开始信仰他的一神教,已经威胁到了那些修真门派挑选徒弟,双方开始产生了冲突。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万年之久的神战。
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是那些修真门派的对手,无数次被打得魂飞魄散。
可是,他拥有那么多信徒,只要信仰不失,他就可以原地满血复活,而他的对手,死了就没有办法再复活了。
想要灭掉他的信仰,除非将他的信徒都消灭掉。他那么多信徒,谁都不敢承受那种业力来行此事。
他的教义还在传布,他越来越强大,他的敌人越来越少。
到了后来,整座大陆都开始信仰真神,信仰他这个圣人。真神的神力已经到了相当于天仙的境界,而他又可以在一定范围之内使用真神的神力,修真界已经没有了他的敌手。
终于,这座大陆的修真界毁灭在他的手上,他再没有敌手,成为了这座大陆绝对的主宰。
他在这座大陆的中央建了一座雄伟的圣城,在圣城里面建了美轮美奂的神宫,将真神的神像供奉于此,他在这座神宫中过起了他想象中的最美好的生活。
一千多万年下来,他的神力越来越强,真神的神力更是浩瀚得不可思议。
圣城里面生活的都是他的子孙后代,被称为圣裔。漫长的岁月下来,那些圣裔已经达到了百亿之众。
神宫之内,除了他之外,再没有一个男人,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妻子。
千万年来,他不知道拥有了多少个妻子,又死了多少个妻子。
他甚至不知道他的那些妻子里面,有多少是他的后人。
他不关心这些。
什么伦常,什么天理?
他就是天理,他就是伦常。
他也不知道什么末法时代,不知道什么灭世之劫,不知道什么《升仙录》,不知道什么唯一超脱之机。
他只知道,这样的生活很好。
可是,那一次一个小小的玉环接近圣城,却让他的心情变得很不好。
他看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强大的存在。
如果不借用真神神像上汇聚的神力,他甚至不敢去面对那些强大的存在。
可是真神的神像自从安放到圣城之后,千万年下来,上面凝聚的神力越来越强,神像也越来越重,他已经没法移动这尊神像了。
不然,他就可以抱着这尊神像,借助神像的力量将那些挑衅他的强大存在都击杀。
他自己可以移动,然而他自己却不敢出去。
“不用管他们,反正他们进不来。”
一开始,昆德是这么想的。
这座大陆的财富,十之敏感词的集中在圣城,只要那些强大存在来不了圣城,他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事实上,那些强大存在也都害怕真神神像的力量,不敢离圣城太近。
可是过了十几年,他便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神力在下降,越来越少。
“难道那些可恶的邪神在窃取我的信仰之力?”
他心头震惊。
想要派人去那些州城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圣城通往别的州城的传送阵都坏了,不能传送过去。
派的那些飞过去的先知和圣城长老,又都被堵在圣城外面的强大存在一一击杀。
先知们也拥有信仰之力,可以满血复活,然而那些圣城长老却是无法复活。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慌了。
他知道,圣城已经被困住了。
不知道那些强大的存在在外面做什么,知道了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唯一让他觉得心安的就是,真神的神力还是那么的强大,而他还能借用真神的神力。
“只要真神存在,我就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存在。出不去又怎样?他们一样奈何不了我!”
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很惊诧的发现,真神神力汇成的那个光人变了模样,不再是他亲手雕刻出来的一个中年大胡子的形象,而是成了一个青年的形象。
而且,那个青年穿着的还是道袍——当年他灭掉的那些邪神,很多就是穿的这种衣服。
甚至,那尊他亲手雕刻的神像,样子也有了一些改变。
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