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有意思吗?”
白须白,又身着白色道袍的徐真君扫了一眼池聘婷交给他的请愿书。()() | (八)手轻轻一抖,那份列了八百多名混元剑道弟子姓名的请愿书便化作一团火焰,很快燃烧成灰。
看起来仙风道骨,做事却不讲一丝人情。
这就是白鹤宗的太上长老徐真君。
“它是混元剑道八百多名弟子的心声,重视它,就能得到这八百多名弟子的心,女儿觉得很有意思。”池聘婷保持着恭谨的表情说道。
“这不是八百多名混元剑道弟子的心声,而是八百多只丧家犬的心声。”
徐真君一边说着,一边轻掸着那只拿过那份请愿书的手,似乎嫌它弄脏了自己的手:“你觉得,有意思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池聘婷“有意思吗”。
“哪怕是丧家犬,那也是混元剑道的丧家犬,女儿觉得,非常有意思。”池聘婷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她本来是很害怕徐真君的。
她很清楚徐真君仙风道骨的表皮下,是多么的不近人情。自己看起来很得宠,可是只要触怒了他,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
这些年,她一直过得小心翼翼。
可是这一次,她已经将廖德岸给得罪死了,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她只能争,争得过,就有一线生机。
争不过,也无非是死。
“呵呵,有意思,很有意思。”徐真君笑了,“八百多只丧家犬,居然给了你反对我的勇气,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徐真君笑了,池聘婷心却开始颤抖。
她亲眼见过徐真君杀人于谈笑间的样子。
他笑,并不能表示他心情好,有时候可能就是很不满的表现。
听他的话,也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女儿没有反抗父亲的勇气,也没有反抗父亲的念头,女儿这样做,虽然有自私的念头,但也是为了父亲的好。”池聘婷低声道。
“哦?为了我好?说说,养着那几百只不听话的丧家犬,对我有什么好处?现在就冲我呲牙,养久了他们会朝我摇尾巴吗?”
徐真君微笑着说。
廖德岸是他派过去监督那些混元剑道弟子的,可是现在那些人居然联名上书声讨廖德岸,让他很不爽。
这是要造反吗?
同样的,他对池聘婷也很不满了。在他看来,池聘婷这就是裹胁民意来向他叫板,这个他不能忍受。
不听话的人,在他心里,比一只狗还不如。
“他们不敢冲父亲呲牙,实在是这些天廖德岸做事太过分,每天都要杀人,让他们没有一点安全感。而且他们选择向父亲请愿,说明还是相信父亲仁慈,会给他们主持公道的。”
到了这个份上,池聘婷反而镇定下来,道:“一开始,他们对于能够得到父亲的庇护,是很高兴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女儿当这个盟主。女儿何德何能,能够当选,凭的全是父亲的光辉。”
“他们选女儿,实际上选的就是父亲。所以一开始,他们是很拥护父亲的。”
“然而,廖德岸当上监工之后,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每天都要杀人。就今天,一个弟子刻划阵纹,法力耗尽,在那里恢复法力,他就说那弟子偷懒,根本不听分辩,执意杀人。若不是女儿挡着,那弟子已经死了。”
“他的行事已经激起众怒,那些弟子已经喊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话来。女儿以为,父亲费了那么多心思,定不想收获一堆混元剑道弟子的尸体,所以才说要将此事告知父亲,让父亲来给他们公道。请愿书也是那个时候写的。”
“父亲当然可以让廖德岸继续监工,但是女儿害怕父亲的一番苦心付诸东流,不能得到那批弟子,还落得个残忍好杀的名头。”
“此中利弊,还请父亲三思!”
说完这些,她抬头看着徐真君,眼神中充满着坚毅。
“廖德岸,是我派过去监工的。”徐真君阴沉着脸,道:“他做得再不对,也是我的人。哪怕他是一条疯狗,也是我派过去的。反对他,那是不给我面子,知道吗?”
“我们都知道,所以,才会上书给父亲,请求父亲来处置他。”池聘婷道。
“我不喜欢被人胁迫。”
“我们不敢胁迫父亲,是在向父亲请求。”
“如果我不呢?”徐真君冷着脸问道。
“那么,他们会觉得女儿当初骗了他们,他们会觉得如此苟活不如一死,他们会拼命。”
池聘婷如此回答。
她不是很怕徐真君给她摆脸色,她最怕的是他的笑,那个时候的他,是最可怕的。
看到他表现出不满,她心里倒是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这说明他愿意跟她对话了。
“拼命就拼命吧,不听话的狗,我要来也没有用。”徐真君道。
“他们原本是听话的,是廖德岸做事太过,才让他们反抗。他们以后也是可以听话的,只要父亲你为他们主持公道,他们必将视父亲如慈父,如太阳,定会生死相随。”
池聘婷忍着恶心说道。
“廖德岸,他的为人我不说,但他是我的得意弟子,化神巅峰的修为,对我忠心耿耿。为了那群丧家犬来处罚他,你觉得,值吗?”徐真君冷冷的凝视着她,说道。
“值。”池聘婷斩钉截铁的说道,“廖德岸心胸狭窄,成就有限,现在已经走到尽头了。而混元剑道弟子,大部分资质不凡,未来有无限可能。舍一疯狗而得数百名忠心下属,很值。”
徐真君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冷笑道:“那数百名忠心下属,也只不过是你的下属,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女儿是父亲你的人……”池聘婷道。
“现在你是我的人,以后可就未必了。”徐真君道,“现在你就敢跟我讨价还价,以后,等你翅膀硬了,我可管不住你。”
“女儿绝不敢违逆父亲。”池聘婷连忙表态。
“你敢违逆我也不怕。”徐真君冷哼了一声。
池聘婷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只能沉默。
过了一会儿,徐真君才开口道:“好了,廖德岸那里我会处理。但是,你的新门派成立之后,得将澄江收于门下,立为掌门弟子。有问题吗?”
他所说的“澄江”叫徐澄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孙子,年纪才三十多岁,自小修炼的便是混元剑道的混元气,目前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他要收拢混元剑道弟子成立一个门派,自然不会是为了成全池聘婷,而是为了成全这个他最喜欢的孙子。
现在让徐澄江成为新门派的掌门弟子,就是为日后他接手新门派打下基础。
要不是有这个想法,他才不会管那些混元剑道弟子的死活。
他现在年岁已高,已经到了考虑子孙后路的时候。混元剑道弟子组成的新门派,就是他给自己的后人准备的一条后路。
若是展得好,说不定又是一个大门派。
想想若是逼迫太过,真的让那些人都选择拼死,到哪里再找这么一帮人去?
他对廖德岸的办事能力,也有些不满。立威是可以,但是制造恐怖气氛,就未免有些太蠢了。
“没问题!”池聘婷一副大喜过望的表情。
她也只能有这个表情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