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店门,吴毓君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直转,到处打量,眼神也从刚进门时的不屑,变得复杂起来,显然是出乎了当初意料。
墨非并未点破,微笑着给兄妹俩让了座,然后去厨房泡茶水。
在墨非泡茶的间隙,葛亮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得有些尴尬和拘谨,跟平时的做派截然不同。
茶水端了上来,吴秀君才说道:“你这里还挺不好找,我和毓君转了好几个圈才找到。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还好,来的都是熟客。”墨非回答,“你们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吃饭了吗?”
吴秀君点点头,“吃过了。”
同时,吴毓君却摇摇头,“没吃。”
“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墨非笑着问。
吴秀君脸色微红,“今天没有胃口,吃不下什么东西,在酒店又无事可做,在我妹妹的提议下,来你的店里看看。”
吴毓君嘴巴一撇,说道:“明明是你想来,还不好意思张口,哼,你不吃饭,害的我也饿肚子!”
她娇憨的模样,既可爱又率真,明明是在生气,眼睛却顾盼生辉,宛如两颗黑色宝石在闪耀着光芒。
“咳咳……”这时,旁边葛亮咳嗽了两声。
墨非早就瞅见葛亮的不正常,心想这个风流大少什么时候在女孩子面前这么拘谨了,于是把他拉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一个好兄弟,叫葛亮,如果你们想去什么地方玩,可以找他。”
葛亮终于搭上话,赶紧表态:“是的,沧海市没有人比我更熟了,我可以做导游兼司机。”
“真的吗?”吴毓君再也不追究哥哥的不是,瞪圆了眼睛问:“可以跟船到海上玩吗?”
“当然可以,还能捕鱼捉蟹,在船上直接做着吃呢。”葛亮回答。
“太好了!明天能去吗?”吴毓君欢欣雀跃起来。
葛亮正要回答“没问题”,吴秀君却微微皱眉,喝了一声:“毓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吗?”
吴毓君撅起嘴,愤愤地说:“哼,你什么都管我,我快饿死了你倒不管了。”
“你……”吴秀君无奈地翻起了白眼。
墨非一笑,自顾自地倒了两盅茶,给吴秀君递过去,“先喝口茶润润嗓子,你们来的太晚了,我这里都卖光了,如果你们愿意等一会儿,我去做碗粥给你们吃。”
吴毓君苦着脸问:“墨先生,只有粥吗?”
“不,还有配粥的佳品呢。”说着,墨非走进厨房,淘了两把粳米开始煮,灶火舔着锅底,很快屋里就传出了大米的香甜。
吴毓君无视自己的哥哥,端着茶盅赌气般地背过身去,轻轻抿了一口茶,茶水入口如甘霖普降,整个人突然一震,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好茶!”
因为家中有喝下午茶的习惯,她对茶叶很是熟稔,基本上顶级的茶叶都能喝出来,可是刚才喝的这一口茶,却不属于顶级茶叶的范畴,轻轻地、淡淡的,回味绵长,既有茶叶的青涩味道,又有甜甜的余味,很有小清新的感觉。
她认真地看了看茶水,只见小盅内一团碧绿,煞是好看,在灯光下还映出了她的脸来。她回过头来,脸上的不爽早已烟消云散,“哥哥,你快喝口茶,很好喝的。”
对于妹妹的善变,他早就习惯了,于是端起茶盅喝了一小口,果不其然,茶香虽清淡,但茶水好像蕴含着神奇的魔力,一口喝下便觉得全身舒爽,每个毛孔都轻飘飘的,整个人都放松了。
见墨非从厨房出来,吴毓君赶紧问:“墨先生,这是什么茶?”
墨非手里端着两个小碟子说道:“清心茶。”
“茶叶是哪产的?”她紧接着问。
“是我自制的,采刚出水的尖尖荷角,与菊花、云雾茶叶按比例一同炒制,同泡出水就是这种茶了。”
吴秀君心里叹道:“这个墨非,如果不做厨师,去开个茶馆也一定生意盈门。”
这时,墨非已把两个小碟子放在桌上。三人已经看清,古褐色的小碟子里分别盛着一块小小的腐R,上面点着几滴芝麻油。腐R微黄,散发着属于它特有的浓浓气息。
这套腐R和清粥的组合,是系统刚刚奖励墨非的。粥和腐R可谓绝配,一淡一咸,如同一文一武,早饭晚饭都可搭配在一起吃,滋味无穷。
“腐R?!”吴毓君捂着鼻子说,“墨先生,这就是你说的配粥佳品?我吃不惯的。”
“那些臭烘烘的芝士你倒吃的惯。”吴秀君没好气地说。
“芝士不一样,它们美味的很!”吴毓君反驳道。
“腐R的味道也不错呀!”
……
两人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斗嘴,墨非和葛亮一人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出来。
“好快呀!”吴秀君心想,这才十多分钟粥就煮好了,能熬出粥的味道吗。做厨师久了,他知道越是平常的食物,就越难做到极致。
没有食物什么比一碗粥更简单平常的了,他师父曾告诉他,其实越寻常简单的食物越能回归本真,也就越能代表食物的真谛。
说白了,就是越简单的料理越纯粹。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超级大厨,即使在国际化的厨艺比赛中,都倾向于拿寻常百姓餐桌上的家常菜或者最简单的粥来参赛,并且实至名归。
吴秀君知道,要想做好一碗白粥并非那么简单,从米的选择、处理到水质、火候,还有最后的搅拌都有严格的要求,只有这样,才能熬制出一碗上乘的白粥,对肠胃,也才算有了最体贴的交代。
可是,墨非这碗粥做的太快了,能做出真正白粥的滋味吗?
带着疑惑,他仔细观察着碗里的白粥。粥汤已呈现出淡青色,米粒在期间若隐若现,他轻轻搅了搅,感觉粘稠度刚合适。
接着,他舀出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入口极为柔滑,带着谷物的香味和淡淡的甜,顺着喉咙流下,服帖直达胃部,人好像也瞬间被唤醒了。
这是一种久远的味道,自从记事起就曾留在脑海里味道,虽然后来舌头尝尽了世间美食,但只要喝了一口清粥,就能平和在纷乱世俗中疲惫不堪的心绪和灵魂。
粥中几粒米还留在舌头下面,他轻轻嚼起来,米还有一丝丝的韧度,在齿舌之间来回跳跃,很快在唾Y的帮助下化为香甜……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化解了一天的郁闷。又喝完一口粥之后,他挖了一点点的腐R,外皮淡黄的腐R,里面却是白的,又不是纯白,而是像和田玉一样的颜色和润度。
腐R入口,又是另一种滋味,软糯像R,滑腻如丝,一点点在口腔之中蔓延,从舌尖到舌根,一层层浸染,宛如河水漫堤,直达内心深处。
其实人生何尝不是这样的一碗清粥和腐R,越简单,越大不同。这样的曼妙,只有在安静下来细细品味,才会知晓其中的心境。
小小的一块腐R吃完,粥也喝了大半碗,吴秀君的鼻尖泌出了细细的汗水。抬起头,看到妹妹也在喝粥,那陶醉的神情,仿佛想与粥融为一体。
“毓君,你真的不吃腐R吗?”他问。
吴毓君的鼻尖也冒出了汗,有些犹豫地说:“我怕吃了有味道。”
“尝尝看,很好吃的。”吴秀君鼓励道,“特别是配着清粥吃,更好吃。”
她又犹豫了一下,伸出勺子轻轻挖了一点点,轻轻皱眉刮到嘴里,淡淡的咸味和鲜味释放出来,配合着刚才喝粥留下的余香,真的更加敷贴了。
“嗯,好吃好吃!”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