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到初三,在老家待了三天,秦昆玩麻将输了好多钱。
堂姐秦润赢了小一千,二弟秦明赢了近两千,秦莹、秦青俩上中学妹妹见到热闹好玩,也要上桌,被秦昆先后训斥了一顿,才破例让她们帮自己摸了几把牌。
俩妹妹手气很旺,帮秦昆赢了几百,秦昆给了她们‘分红’完让她们下桌后,赢的钱又输了出去。
大伯秦满堂看了几圈后,心中赞许,就离开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秦昆苦大仇深的表情是装的,胡三六九条的牌能拆成单吊八条,有心啊。这次回来秦昆还发了不少红包,再加上输钱,是格外的照顾这群弟弟妹妹。
唯一苦逼的就是秦亮,秦昆输大钱,他输小钱,几乎每次给秦昆点炮的就是他,本来能赢好多钱,结果不赢不输,心中郁闷不已。
……
离开老家,正月初四,该去母亲的娘家了。
外公姓张,住在离老庙镇最近的小镇上,早年是卖豆腐的,手艺很好,只是去世的早,外婆也一样,外公去世后没几年,郁郁寡欢,就随着去了。
张记豆腐,被俩儿子继承,也就是秦昆的大舅和二舅,除此之外,母亲还有一个妹妹,也就是自己的姨妈。
中学时候,俩舅舅家之于秦昆的印象就是有钱,别看是个苍蝇馆子一样的豆腐作坊,起码俩舅舅都有车。
这次跟母亲回来,秦昆是无可奈何,几年前因为被嘲笑,妹妹秦雪拿酒瓶给几个表哥开瓢的事,差点让母亲被张家除名,母亲跟自己家的兄弟姐妹关系都非常好,只可惜被秦昆几个表兄妹的关系影响,一直耿耿于怀,以为自己没把孩子教育好。
缓和了几年,关系才修补过来,今年秦昆一家来了后,大舅很热情,带着二舅、姨妈以及家里人,去镇上的酒楼包了席。
“昆子,这几年也没见你回来,今天跟我好好喝一顿。”
大舅有些富态,做了一辈子豆腐,人白净细腻,和豆腐相似,外号也被叫做‘张豆腐’。
舅甥关系之于秦昆,比较另类,秦昆大舅的性子很软,和善腼腆,秦昆却刚的可怕,中学闹了很多事,县里有名有姓的混混,还害的仇家找过豆腐店的麻烦。
不过秦昆辍学后,那些仇家就不敢来了,社会闲散人员这个身份,比一个中学学生威慑力要大得多,秦昆随时随地都能找他们的麻烦,谁还敢惹秦昆的亲戚。
所以在一段时间内,张豆腐一家人很苦恼,又想急于和秦昆撇清关系,又顾忌外人的议论,他们其实不想沾秦昆这个麻烦。
席上,好久不见的三个表哥,看着秦昆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秦昆今天是开车来的,大奔的标志,酷炫的外形,这车很贵,他们也很嫉妒。
一个小混子混出了名堂,能把兢兢业业、正经学习的人气的疯掉,尤其是现在自己还比不上他的时候,三个人的眼神都带着一股酸意。
喝酒,大多为了聊天助兴,秦昆不好这口,但把人胳膊扭断,导致辍学那次,家里没钱给人赔,是大舅支援的,这是别人给的里子,自己不能不给面子。
秦昆端起酒杯笑道:“好啊大舅,好久不见你了。”
大舅开心饮下,撺掇着儿子:“小波,跟你弟喝一个。”
秦昆的表哥,闻声举杯,表情有些不自然,秦昆和他也走了一个。然后是小舅、姨妈一家。一圈人喝下来,明眼人都发现,这次酒席的主角就是秦昆,几个亲戚,以大舅为首自然是冲着秦昆来的。
“昆子,这些年在城市打拼的不容易呀。现在在哪工作呢?”
大舅的话,让众人竖起耳朵。谁都想知道秦昆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怎么突然间暴富了。有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有句话就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人生冷暖不过如此。家里有个富亲戚,谁不想过来沾沾福气?
喜气洋洋的酒席,秦昆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热情,如实答道。
“殡仪馆。”
秦昆若无其事夹着菜,腼腆地笑了笑,露出两排牙齿。
啥?!
包间突然安静了,只剩下盛放鳝段的铁锅里,发出的滚沸声。
此时此刻,一群亲戚,看向秦昆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带着晦气的家伙。
殡仪馆?
那不是成天和尸体、死人待在一起的吗?
母亲张春雪拍了一下秦昆脑袋,训斥道:“乱说什么呢,你不是和人开了个旅行社吗?”
“没开旅行社前,我是殡仪馆的入殓师,而且现在有时候还去帮忙。”
秦昆顿了顿,不理会母亲惊得眼珠子掉出来的表情,抬头看向众人:“这工作……不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气氛说变就变。
嫌弃的眼神先后投来,母亲张春雪脸上窘迫,父亲秦满贵倒是喝着酒,一言不发,妹妹秦雪则眨着眼睛,一副好奇的表情。
三个表哥,脸上的拘束变成了释然,眼底露出讥笑。
哈?殡仪馆的?
“表弟,原来你是殡仪馆上班的啊,就说这几年怎么不见你露面,你们那工作是不是有啥讲究?不能把晦气带给人?”
“表弟,辛苦不辛苦,死人都是什么样的?入殓师是不是会切死人肚子?”
“表弟,晚上会不会遇到什么怪事啊?听说殡仪馆细菌可多,死气也多,人容易出现幻觉,真的假的?”
三个表哥,一个个都不怀好意,秦昆却正经道:“还行,没你们想象的夸张。我挺喜欢自己的工作的。凭手艺挣的钱,也没什么晦气。”
殡仪馆的啊……嘿。
二舅揉着鼻子,刚刚拘谨的表情现在放开了,阴阳怪气地敲打道:“昆子,咋找了个这工作,你爸不是有一阵准备把你介绍进他们工厂吗?那工作多好,怎么不去呢?”
秦满贵一直没说话,听到小舅子的口气,明显是瞧不起他,忍不住道:“张永旺,嘴巴里能不能憋出点好屁?”
二舅脸上一黑,开口道:“秦满贵,我刚说话得罪你了?!”
秦满贵声音高了八度:“你屁里夹着什么屎你尝不到?”
论喷子,秦昆最佩服的就是自己老爹,粗陋恶俗,言简意赅,听的人都反胃,更别说被怼的人,杀伤力是爆表的。
二舅喝了点酒,怒火中烧,几个表哥大声开口:“姑父,你啥意思?我爸(二叔)得罪你了?”
秦满贵喝的脸上也有些红,龇牙道:“一群腥臊蛋子,你们裤裆里什么味你们自己知道!”
“秦!满!贵!”
二舅再也忍不住,一个空酒瓶砸了过来,照着秦满贵脑袋打去。
啪——
酒瓶即将撞上脑袋的时候,被秦昆稳稳捏住,接着重重地放在桌上。
“二舅……你这是……想打架了?”
秦昆站直了身子,声音沉闷,眉毛一挑,死死盯着二舅的脸。
瞬间,二舅的酒醒了,嘴唇有些煞白。记得以前这外甥,中学时连县里的老大彭刚都打过,他这身板,哪是他的对手。
“昆子……舅喝多了,呵呵。”二舅讪笑,对方的表情,傻子都能看出是生气了。
秦昆推开椅子走了过去,秦满贵也是一愣,虽然压着火,但依旧开口道:“别给我乱来!那是你舅!”
母亲眼睛一红,让秦雪赶紧拉住她哥,秦雪也被吓到了,很难见到秦昆这幅表情。
“哥……”
事实证明,秦雪根本拉不住秦昆,秦昆走到二舅面前,张永旺颤声道:“我是你舅舅!你真要打我?”
秦昆深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
外甥坚决不能打舅舅,这点礼数是懂的。
于是秦昆看向自己的表哥,将他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张志飞,出来。听说你大学毕业没工作,跟我打一架,就给你在市里找个月薪1W5的。”
秦昆拖着自己的表哥往出走,表哥泪流满面,大嚎道:“我不去!放开我!爸,救我!”
二舅蔫了一样坐在椅子上,话都不敢说。
秦昆母亲突然大喝:“放开志飞!”
秦昆松手,双手摊开,一副无辜的表情:“妈,我给表哥找工作呢。”
“你那是泄愤!”
“我不是,我脾气这些年养的可好。”
看到母亲真生气了,而且红着眼,泪流满面,秦昆叹气道:“妈别哭了,我开玩笑的。”说完踢了踢被拖在地上的表哥:“好了张志飞,赶紧起来,找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
踢了半天,表哥动也不动,秦昆查探一翻,尴尬道:“二舅,表哥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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