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开拓团的移民船队从渭河、黄河渡口每隔半月起航一次,每支船队搭载二至三万人不等。?? 到达渤海县渡口换乘海上舰队后,从两个渡口出的船队则返航。
至此,黄河、渭河航运从未有今年这般繁忙过,以致两河上航行的民船大多被安东开拓团雇佣运输移民,其他人想雇艘大一点船都找不到。
一年之中最重大的新年也在人们的欢庆中飘然而过,正月乃一年之始,本是喜庆的月份却从南疆传来噩耗。
剑南道姚州永昌(云南保山)蛮民起事,聚兵二十余万反叛大唐,攻掠各方。
消息传来,李治紧急召见诸臣商议平叛一事。
永昌位于洱海西南的莽莽群山之中的山间谷地,为古哀牢国所在,旧治为东汉至南北朝的永昌郡,居民为傣族先民。入唐后在永昌设永昌州,隶属于姚州都督府治下,位于西南边锤,西接吐蕃,南面未归附大唐的南蛮各部。
自吐蕃屡屡寇掠大唐西北、西南各边后,位于剑南道西南一带的各蛮民归附州逐渐进入吐蕃视野,成为吐蕃拉拢征服以迁制大唐的对像。
此次永昌蛮民叛乱的背后就有吐蕃的身影。
吐蕃以青藏高原东锤的昌都为中心,剑指大唐西南各州。先后于显庆三年(六五八)占领河湟以南诸羌十三羁縻州,龙朔年间(六六一至六六三)降当、悉二州诸羌,乘大唐攻高句丽、百济无辖西顾之机灭吐浴浑。于乾封二年(六六七),又侵取羌人所居都、流、厥、调、凑,般、匐、器、迩、锽、率、差十二州。
大唐陇右道西南、剑南道西山以西各羁縻州番屏尽陷于吐蕃之手。但当吐蕃军攻打由唐军驻守的大唐本土各州县时,遭到了迎头痛击,只得以寇掠边关各县为手段。主力放置在继续攻取沿边仍臣服于大唐的羌蛮胡各部,企图尽削大唐番屏,利用征服各羌蛮胡部兵马攻唐。
可惜,西南局势的危局在朝中尚不得诸位朝臣重视,对于吐蕃秘密屯兵于后世滇西北的中甸和维西一带,于金沙江造一座铁索桥做为进军大唐西南各羁縻州更是无从得知。
李治于洛阳宫乾元殿问计于诸位朝公,张文灌本着关中受蝗旱之灾,连年对外用兵民不堪兵役,及需修养生息而反对出兵平永昌蛮民。
“永昌本世为蛮民居所,东汉时期自愿附我汉家,置郡四百余年后,在南陈时罢置百余年,我大唐立国后,蛮民归附才重置永昌州。本就为西南边锤小州,地狭民贫多深谷瘴疠,蛮民既不愿从属大唐,得之不益,失之又有何可惜?出兵平叛徒费钱粮,损伤士卒,增加百姓负担……”
张文灌滔滔不绝的宣扬着他那一套与民休养生息之策,蛮荒之地丢了就丢了,守好大唐本土各边即可。
坐于一旁的李煜心里也不知是笑还是不笑呢?
张文灌所说其实也没错,永昌那地方在地图上也得找老半天才能在西南的边锤找到,境内能找到几个汉民就不错了。
东汉置永昌郡伊始至西晋大力向南拓,置县增至八个,可如今那就只剩一个曾经的郡治不韦县了。去永昌还得经过洱海六沼羁縻州,沿途高山险谷不说,密林中毒虫蚁兽、瘴疠皆是历代华夏王朝用兵西南面临的最大困境。
几十年后的天宝年间,唐玄宗兵二十余万南征南诏,就因水土不服,尚未见敌,己方士兵就染上疫病损失过半,其结果自是全军覆没。
派兵平叛永昌蛮,说实话得不偿失,败了还损国威。
李煜自认,诺不是穿越而来,心里那套疆土论(疆土越大越好,寸土不让,寸土必争)的现代愤青心思,估计当朝臣拿出平叛的利益考量,李煜自个就放弃了兵平叛的心思。
这也是历代绝大多数帝王面对边疆蛮民叛乱,通常采取的办法,撤行政建治。
不然,君不见大唐北方汉地的边境比起汉唐来,向南大幅萎缩,曾经幅员辽阔的辽西、右北平郡,两汉时期的县治竟丢了大半。曾经的辽西郡改治营州,偌大的辽西走廊仅剩一座孤零零的州治柳城县所在,城中居民,汉民仅有千户,余皆各胡。
张文灌的建议并没有得到其他宰相的认同,张大安就指出,朝廷诺不及时出兵平叛,西南诸蛮定认为大唐外强中干,往后定相继叛变做乱,不可不查。
诸臣的谏言李治听在耳里,他们各有各的道理,该如何抉择李治一时有些犯难,不由眉头深锁思考其中利弊。
张文灌与张大安两派就是否出兵平叛争执不下,李煜端坐的腿都有些麻了。腹诽张文灌也真是的,成天把与民休养生息、轻徭薄赋挂在嘴边,不应兴边事,边关主守的国防方针。
宋、明皆是以防守为国防政策,可他们的结局呢?疆土一日日变小,最终亡了国,还亡了天下。
哎,哪怕是朝气蓬勃的唐代,文人并非宋明的文弱书生,但在边防上缺乏战略意识,几乎是不习兵法、不通武事的文人通病。
李煜想起十多年后大名顶顶,现在还只是并州都督府法曹的狄仁杰,为了减轻财政负担,竟不惜上书娘亲废掉安西四镇和安东都护府,这种没有战略意识的建议竟还得到朝野众多有识之士的支持。
永昌蛮叛在历史上只是一件小事,李煜非唐朝历史学家,也不知今年生了此事,对于李治是否派兵平叛更是无从知晓。
李煜撇了一眼坐于上位的大父,大父虽在史书上给后人留下了软弱平庸的印象,实际上大父才德虽不如先皇雄才大略,但也是守成开拓之君,远非史书所载的软弱平庸。只是因夹在千古一帝唐太宗与千古唯一的女皇帝之间,他的光芒被盖住遭后人忽视而以。
比如军权从不让娘亲染指,军中大将升迁调任,兵马调动皆决于大父,朝中宰相,除了一个快死的许敬宗外,竟无一人是娘亲的亲信。
李煜因此给大父评了个“外柔内刚!”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