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能被童贯信任,手段也不是别人能比的,,几十年戎马,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之人。河北军中,此番只怕要被翻个底朝天。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操练士卒这种事情,面对这些老弱病残,有天大的手段,也无可奈何。其中艰难,种师道内心已然有了准备,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杭州城内,方腊每日兢兢业业,忙碌非常,甚至连睡都睡不着。一夜未眠的方腊强撑着疲惫又来上朝。
文武几十人,在这杭州城的府衙大堂之内,并不显得拥挤,方腊端坐椅上,众人开始商议要事,内政之事,无外乎就是军械,没有其他。这事情已然是方腊心中最主要的事情了。
“报!!!!”一个汉子飞奔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方腊听得喊声,陡然站起,急忙问道:“何处告急?”
显然方腊心中也有些预感与预料,心中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发生的。
“启禀圣公,官兵围城,归安告急。”
方腊一听,心头一震,实在不知为何湖州归安也会告急,连忙又问:“弓温如何说?官兵有多少?”
“弓留守派人上报,归安城外,近万官兵精锐,正在攻城,归安城岌岌可危,请圣公速速派兵去援!”弓温自然就是方腊麾下湖州留守知府。
方腊挥了挥手,示意传信之人下去,然后开口问道:“湖州告急,方元帅已经南下击王禀,何人愿带兵去湖州支援?”
左丞娄敏中上前拱手道:“圣公容禀,湖州三万多守军,归安告急,弓留守必然会把湖州其他地方兵马调集到归安驻守,官军不到万人,归安当无忧矣。圣公不必着急。”
方腊听言,心思转了几番,又道:“归安乃湖州中心之地,也是杭州屏障,官军上万精锐围城,如何能等闲视之,定要加派援军,以防有失。何人愿往?”
方腊显然对于大局上的事情比较看重,杭州正北方向就是湖州归安,一旦有失,杭州必然告急。唯有再多派人马,方腊心中才能安宁一些。
娄敏中听言,便也不再多说。头前之所以说那番话语,也是因为杭州城内能战之兵也不多,杭州城内虽说有二三十万人马,但是武器不过三四万之多,剩余人等,人手一根木棒都还有差。揭竿而起,便是说的这种情况,竿便是竹竿木棒,揭竿而起,便是拿着竹竿木棒起义。杭州不过三四万,出兵救援必然一万以上的人马就要带走,娄敏中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方腊一语问出,门外又冲进来一个军汉,大声喊道:“报!!!!”
方腊还未坐下身形,又听报急,眉头大蹙,喊道:“快讲!”
“启禀圣公,广德告急。官军三千,城门已破,守军正在城中苦战,请圣公速派援军。”
方腊听言大怒,手掌重重拍打在条案之上,开口喊道:“岂有此理,如何城门就破了?广德城内,士卒上万,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回禀圣公,听人来报,官兵皆是铁甲重骑,城门被敌人炸开,骑士已然入城,城中将士皆在苦战。”
邓元觉一听,起身便道:“是郑智,是江宁郑智,此番广德只怕保不住了。还请圣公早作打算。”
娄敏中听得邓元觉话语,也道:“圣公,若是广德失守,湖州安吉首当其冲,定要急派援军往安吉驻守。”
方腊哪里还不知局势所在,长出一口大气,压制一下心中愤怒,开口又问:“王禀如何?方元帅可有战报?”
婺州(义务)王禀,也是杭州城极大的威胁,婺州到杭州,三百里路程,婺州王禀一旦得势,北上杭州也不过三日时间。方七佛与王禀之战,此时显得格外重要。若是南方战败,归安一失去,安吉再破。三路大军便是合围之势,杭州必然腹背受敌。
右丞祖士远上前禀报:“方元帅近几日未有战报到杭州,圣公不必担心,方元帅善战非常,南方无忧矣。”
方腊听得安慰,点了点头,问道:“何人愿意领兵驰援归安与安吉?”
石宝左右看得几眼,上前说道:“臣愿领兵驰援归安。”
“好,南离大将军速速带人前往归安城,一定要阻挡官兵攻势,力保归安不失。”方腊对于石宝武艺心知肚明,虽然刚败一战,却是也极为信任。
石宝率先出言去归安,却不是郑智方向的安吉,其中自然是心中有过盘算的。那铁甲骑兵之危历历在目。
厉天闰也上前道:“臣愿带兵驻防安吉。”
“极好,命镇国大将军厉天闰带一万人驻防安吉,命南离大将军石宝领兵一万驰援归安。速速出兵,不得有误。”方腊麾下,高手不少,比之梁山有有过之而无不及,厉天闰也是一员高手,杀周通、屠张清,败董平。手段也是绝顶。
两位大将军接了命令,立马转身而出,便是要带兵去援。
事情暂时处理了一番,娄敏中脑中急转片刻,开口禀道:“圣公,江宁官兵皆入了广德,何不放家余庆出兵江宁,以断敌后路?”
方腊听言,脑中也在思索着。
邓元觉却是先出来答道:“此计不可啊,官兵两路入湖州,真正目的是杭州城,此时城内能战之兵不过万余人,此时进军江宁毫无益处,宣州还有重兵,为今之计,唯有紧急调家余庆带兵回杭州来,是为稳妥。”
娄敏中听言,开口又道:“国师所言差异,江宁乃郑智后路,如果江宁有失,那郑智岂能不带兵回头去救?”
“丞相之想,过于表面。此时广德城门已破,城内守军十有八九会败。广德一破,归安告急,王禀又还未覆灭。如此三路官军人马目标都在杭州,此时去打江宁,又有何意义?”邓元觉能当国师,见识上实在不低。
听得两人言语,方腊心中自然也有计较,开口说道:“唉。。。叫家余庆速速带兵驰援杭州。”
方腊心中了如明镜,只要杭州不失,借助着杭州的物力人力支撑下去,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士卒,五万,十万,二十万,三十万,都是会有的。若是杭州不保,那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广德城中,战事早已妥定,郑智看得这广德城中满目疮痍,也能从这满目疮痍中看出原本的广德是一个什么样的富庶。广德并非小城,人口六七万总是有的,地处江南腹地,又是江宁往杭州陆路必经之地,也有河流经过,虽然不比江宁与杭州,却也不是一般地方可以比拟的。
如今的广德,四处都能看到大火之后的漆黑,到处都是宅子残破的大门,街道之上本来没有一个来往行人,直到城内战火熄灭之后,才有人陆陆续续出来打探消息,才知晓官军已经胜利。
方腊起义,荼毒整个江南两浙,也严重创伤了大宋江山的根本,这个大宋盛世,一去不返。没有了江南支撑,汴梁也会随之迅速变化,那个歌舞升平的汴梁也将渐渐萧条。
童贯一直等到战事完全定妥才入广德,入得府衙,童贯笑意不止,掌管军事的童贯哪里管得这满目疮痍,只有战事胜利的欣喜。
“郑智,这仗打得极为漂亮,比当初攻打灵州城轻松多了。如此一路南下,要不得多久就入杭州了,又是大功一件。”童贯见面就是夸奖。童贯早些时候也在杭州待过,要说这应奉局的前身就是童贯,当初童贯在杭州就是负责为赵佶收拢艺术品的,也是那个时候童贯帮助蔡京重新入京崛起。
“恩相,一路行来,广德境内,无一处未经兵灾劫掠,想来湖州宣州杭州之地多是如此,江南两浙如此毁于一旦啊。”郑智说道,虽然说这赵佶自作孽不可活,但是这江南百姓实在无辜。
童贯点了点头,只道:“江南之地富庶,良田无数,过不得一两年就会恢复以往的繁华,不需担忧。”
郑智也不再多说,童贯通晓政治,懂得谋略,也比较知晓兵事。但是童贯终究是一个太监出身,对于民生与经济一窍不通。江南的繁华是好多代人一步一步发展出来的,是一代一代人的勤劳的积蓄才有今日这般景象。如此毁于战火,哪里是一两年就能恢复的。江南多良田不假,但并不是说明年粮食出来了,这江南就恢复往昔了。
商业发展,离不开资本,资本才是整条商业链运作的根本。民间大小的资本没有了,百姓产出的蚕丝卖给谁?谁又来组织生产绸缎,绸缎又如何变成衣服?有了成品谁又大规模组织贩卖到远方获取利益?
没有了资本,一切的分工合作都不能整合。百姓自己产出一些蚕丝,自己纺成线,织成布,做成衣,卖给谁?
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种停滞。城里人没了工作买不起粮,农夫出产了东西卖不出价格,甚至卖不出去。没有了商业,朝廷也收不到税,一切都是联动的恶性循环。
那么钱去哪里了?钱自然是到了方腊手上,钱全部集中在方腊手中,并不代表方腊有多么富有。商品充足之时,钱这种经贸中介之物才有价值,价值也会越来越高。商品越少的时候,钱就会越不值钱,物价只会越来越高。
就如后来南宋与金国的经济关系,金国搜刮了整个大宋北方所有的金属制品带回国内,南宋年年还要进贡金银给金国,后果并非金国越来越富有,而是只造成了一个局面,金国爆发严重的经济危机。
金银本身并没有价值,金银过剩,只会造成通货膨胀,就如后世银行不断过量印刷发行纸币是一个道理,只会造成物价飞涨。贵族阶级还能支撑,普通百姓士卒早就难以为继。
金国中后期,国内物价涨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一个百人队的士卒发饷,得用马车拖钱去发。这也是宋朝反制金国的手段之一,应该也算是最早的经济战争。
方腊收拢如此多的钱财,自然也是类似的道理。有钱买不到东西,物价越来越贵。好在方腊此时手中粮食不愁,也就不会真正爆发出危机。
道理极为简单,但是能看破者,实在不多。方腊之所以在军备打造等事情上越来越慢,就是因为正常的商业已经不能运转。没有了商业流通,方腊单靠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多原材料?
经营之法,本就是富民才能强国。
河北沧州校场之中,一万多新兵正在操练,郓州齐州之地也在源源不断送来新兵。
独龙岗上三家也按时送来几千汉子,白虎山二龙山之地也只留几百人手驻留,精壮的汉子都已到沧州汇聚。
沧北之地,马羊遍地,还有少许的牛。若是外地人到此,只怕以为自己是入了草原。
船厂之处,已经有三艘大海船已经快要下水,新造的海船与之前打造的两艘截然不同,不仅船身更加狭长,扬帆的桅杆更多。船身两侧更是开了两排窗口,,这些口子建造之初就是郑智亲自交代设计的。
至于这些口子的用处,不言而喻,将来会是一门一门黑洞洞的大炮。海洋对于郑智来说,太过重要,心中也有一份如此情怀。
李纲此时奔波在齐州各地,原本文弱的书生,如今已然晒得如黝黑的农夫一般。源源不断的钱粮,慢慢支撑着沧州所有事情的运转。
西北沙漠往西的瓜州西平府,西夏皇帝如今都城。
皇帝坐在宫殿之上,宫殿再也不似当初那般金碧辉煌,皇帝心中憋着一股气势,面目之中皆是憧憬。坐下百官罗列,今日朝议之事,实在重大,关乎西夏党项的未来,整个国家民族的前途,就在今日。
大殿之上,也不似原来那般都是须发皆白之人。年轻面孔几乎战局了大半。
李仁忠、李仁礼。还有那西夏第一勇士李仁明皆在大殿头前位置,已然身居要职。
皇帝李乾顺从宝座之上站起身来,开口道:“宋之西军,早已颓败,种家老狗也不在秦凤,正是夺回故都之时,众位有何计划?”
李乾顺今日正是在朝议之上提出此事,必然就是老早有了准备。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