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汉子从郓州府衙奔出,片刻就发动了不少人调查送信人的身份,已经夜晚,自然也没有多少效果,送信之人也未寻到。
高俅也是无可奈何,只得等候送信之人再次上门来找自己。
天刚一亮,四匹快马从刚刚打开的城门飞快而出。四人便是四件事,有去独龙岗,有去沧州盐山的,有去沧州清池城,有去河北几座贼寇匪山寨的。
高俅天未亮就把一切安排妥当,心中不差,不久之后也出了郓州城,来到城外校场。
这回便是当真击鼓点将,拔营出征了。
郑智高俅,已然到了面不和、心也不和的地步。郑智只是按照律令流程做自己该做的,点将人到,听完军令,回头拔营先走。
梁山山寨,并非水泊之中围着的一座岛屿,而是水泊之北,三面环水一面环山之地。便是梁山的北方是与陆地相连的。
却是北面都是大小山岗连绵之地,并不适合军队展开,也不是能当作战场的地方,这也是为何梁山大寨易守难攻的原因,也是进出梁山的交通多靠水路的原因。想破梁山,最好的办法还是造船直接登陆,集中优势兵力攻打营寨。
高俅这次四路大军来攻,显然没有想造船的事情,真正花大本钱去造船水战也是高俅后来才会想到的事情,所以也就只得往北面大小山岗去攻。
梁山如今的建设一句完备,陆路之上,山岗陡峭处的城墙也建造得十分完备,水面方向的水寨也是极为坚固。有此防护,显然也是梁山最为重要的倚仗。说此处是宝地也不为过。
梁山北,南山路下,此地本事水浒之中上山落草的林冲打劫杨志的地方,两人还在此有一番大战。
此时却是驻扎下了连绵营寨,能住两万人的营寨实在不小。
高俅大帐点将,稳坐头前中间,也未有何问策与商议,开口便是:“郑智领兵为先锋往南山路去,歼灭沿路之敌。彭杞领兵往东山路去,扫清沿路障碍。”
高俅虽然是皇帝赵佶最主要的军事参谋,但是这高俅哪里打过仗,哪里又真正会打仗。却是也不妨碍这些军令下达。
东山路也会是原本落草的林冲纳投名状打劫的地方,东南两路,是两条主要陆路进出梁山的山道,山道必然是小道。
即便大军一路到得梁山大寨脚下,也铺展不开战场,只能看着高墙兴叹。便是连许多大型军械都不好展开。
郑智得令,也无法推辞,所有人下马行军进山,只留几百新兵步卒看守马匹。
彭杞在大帐之中瞟了郑智无数眼,得了军令,也是带着四五千人入山,颇有点得意洋洋,也是暗暗与郑智较劲。
本来这一战,梁山之兵,会出来与官兵大战。直到遇见呼延灼的连环马,方才回寨子里避战不出,赚徐宁来练了钩镰枪再出寨来战。
此时两路先锋人马,直接入了山。骑兵已然就没了用场,只得全靠步行。西军从来都是最为擅长步战,便是郑智麾下西军老卒,大部分也来自庆州精锐的铁甲步卒,郑智心中自然也不会心虚,梁山从始至终也没有在郑智眼中。
聚义堂上,宋江更是神采飞扬,终于等到今日一展威风,头前晁盖也懒得多管,自由宋江吴用来安排前后。
宋江今日也着了一身皮铁甲胄,站起身来行令:“花荣打头阵,领雷横、穆弘、黄信、吕方、杨雄、石秀、郭盛往东山路去迎彭杞,调八千兄弟埋伏左右山岗,堵截来去之路,不得放走一人。”
宋江如今最能信任之人,也只有小李广花荣这员大将了,自然也要花荣打这头阵。便是要一击致命,把彭杞这一路官兵消灭。
众多头领上前领命。众人皆是甲胄在身,还都是铁甲,虽然这些铁甲并非制式步人甲,重量也小了二十斤左右,却也是极好的防护。
“着戴宗带人往南山路去监视郑智,但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宋江手下,还有这神行太保戴宗,一般马匹都比不得他的奔跑速度。
“戴宗得令!”戴宗上前领命。
军令一条一条下完,众多有吩咐的头领下山而去。宋江也出得聚义厅,站在聚义厅前方的平台之处,眺望着练了几个月的精兵慢慢从后山出寨。
郑智刚一入山,斥候前后各出五六里,道路两旁左右山岗也安排斥候平行而进。这般手段自然也是为了避免中埋伏。至于正面交战,即便是这种摆不开阵势的地方,郑智也是信心满满。
却是不管郑智如何小心翼翼,竟然一路之上未发现一个人影,走得一个上午,连个斥候的身影也未发现。
越是如此,郑智自然越是觉得有诈,神经紧绷。如此埋伏的好机会,小道两侧都是山岗,在郑智想来,怎么可能不出兵来伏击。
一边郑智神经紧绷,紧张兮兮。一边东山小道上,彭杞则是信心满满,两万大军来讨梁山,彭杞在战略上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彭杞这么多年也见多了山林盗匪,这些盗匪是什么模样也了然于心,山匪喽啰那衣缕阑珊的模样也历历在目。
虽然听得情报说梁山有一万兵马,彭杞哪里会相信这种山林能养活一万人马与几万贼人家眷。想来也不过是贼人夸大其词、自壮声势。
有这些既定印象与想法的彭杞,此时更是不会相信贼人敢出寨来与自己四千精兵厮杀,此时的梁山贼人,只怕都窝在山寨里瑟瑟发抖,那晁盖宋江大概心中也只求能依靠山寨地势抵挡住官军攻势。
高俅稳坐中军,快到午时,毒辣的太阳到了正中,高俅也是大汗淋漓,面前是呼延灼与韩韬两员大将。
“呼延将军,此战胜后,本司调你往东京禁军中任职如何?”高俅虽然一身是汉,却也忍受得住,高俅毕竟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呼延灼听得高俅言语,眉头轻皱一下,立马上前答道:“但凭太尉吩咐。”
呼延灼虽然如此来答,却是心中并不十分愿意往东京任职,背井离乡是其一。其二便是也知东京是文官之地,武官哪里有地位可言。虽然在州府之中虽然也有上官管辖,呼延灼也只需面对一个上官即可,只要得到上官信任,呼延灼也是逍遥自在。
其三,便是呼延灼对这高俅也慢慢看得透彻了些,高俅终究是一个泼皮出身,少了一份文人的儒雅。实在算不得一个好上官,便看这几日的事情,呼延灼心中也有个计较。若真的东京一行,是福是祸还真未可知。
真正有本事的武人,如几代将门呼延灼,终究不是那种能卑躬屈膝之人,终究还有一份武人内心的节操。
“好,韩将军与彭将军也一并到东京禁军里任个职权,今后你们三人互相也有个照应。”高俅又道,脸上已然带笑。
韩韬却是没有多想,心中有些欢喜,只道:“能为太尉效犬马之劳是末将的福气,多谢太尉抬举。”
却是此时,门外令兵禀报:“禀太尉,沧州军中一个都头求见。”
高俅听得禀告,心中哪里还不知是何人,连忙打发呼延灼与韩韬出去,招这求见之人进打仗。
一员汉子身着铁甲,进门之前一直低着头,既不与人对视,也不让人看清自己容貌,进得大帐之后,跪拜大礼:“小将曹正,拜见高太尉。”
高俅竟然起身几步来扶,开口笑道:“你让本司等得好苦,快快起来,本司有话来问。”
曹正被高俅一扶,全身一愣,心中皆是感动,忙拱手回答:“太尉请问,小将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高俅扶起曹正,慢慢往后坐回座椅,也示意曹正坐在之前呼延灼坐的椅子上,然后开口问道:“不知曹都头是何许人也?与这沧州郑智是个什么关系?”
“回禀太尉,有一人太尉一定熟悉,便是林冲,小将本是匪贼林冲之徒,在官道边开客店为生,恰遇林冲投店,便随林冲投了郑智麾下。郑智这厮倒行逆施,人神共愤。小将身为大宋子民,内心日日煎熬,此番遇得太尉威严,才能告发恶官,得意解脱内心煎熬。”曹正答话之间,身形都有些颤抖,可见内心之中的紧张。
当初曹正被郑智夺了这二龙山的大头领,到得燕青手下做打探消息之事,每日河北山东来回奔忙,又要听一个十几岁少年的吩咐,心中多是不平衡。
曹正做不得多久,便寻林冲换了一个差事,到了武松麾下走起了江湖,每日风餐露宿,哪里有那二龙山大头领的威风,曹正便是连陈达杨春两个在河北一点名气之人都比不上,几乎就做了喽啰一般,每日听武松陈达杨春三人差遣,来回奔忙不断。
曹正哪里还能爽快,只得再到沧州找林冲,表示想要入军伍。林冲自然安排,刚好开始训练沧州本地新兵,便一并让曹正加入了训练。
每日操练辛苦与普通士卒无异,发号施令操练这曹正的还是鲁达,鲁达性子着急,但凡这曹正有个懈怠,那便没个好相与,打骂也是有的。曹正心中,哪里还能不怀恨在心。
鲁达亲自操练之人,成军之后,大多都是基层军官。这曹正又是老人,也就当了一个都头。却是这个都头对于曹正来说又能值得什么东西,哪里能抚慰曹正心中的“创伤”。
“好,极好,大宋能有今日繁荣,便是这大宋有许多如曹将军这般正直的汉子。你且把你知道的一并说与本司,本司整理调查之后,一定还沧州百姓一个公道。”高俅心中激动非常,这郑智的人头已然就在眼前。
曹正听言,准备把那四条大罪娓娓道来,却是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停顿了片刻。
高俅见状,以为这曹正还有疑虑与顾忌,忙又道:“你但说无妨,此番你为朝廷立功,本司一定保你身家性命,等此战了结,你便随我往东京禁军任职,做个指挥使不在话下。”
曹正听言,更是激动,又是大拜:“多谢太尉抬举,此事说来话长,小将便从少华山上的贼人说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