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夜空,并未比家乡更美,起码李牧白在这里找不到家的感觉。???
长夜难眠,系统终于提示可以进入下一个世界了……
钱塘江畔,人潮涌动,此时正值秋江秋涛观景之时。
相传每年农历八月十八,是潮神的诞辰,故而每逢此日,潮峰最高。
“来了,来了~!”
驻足远眺的人群瞬间激动了。
初见潮来,江面连天之处,出现一道白线,辅佐以滚滚惊雷巨响。
自远而近,奔驰而来,顷刻间,江面上掀起三五米巨浪,如那万马奔腾,势不可挡!
轰击在江堤上,溅起浪花无数,湿了周遭人群。
这还不算,那后头的叠叠浪花,络绎不绝,竟有那后浪奔袭着赶前浪,一同扑打在江岸,掀起无数漫天的水花,叫前排众人好生狼狈,可偏偏脸上却带着喜悦的神色。
李牧白被众人不自觉的推搡着站立不住,只能暗自运起神力,这才勉强夺了一处高地,好叫定眼去看,果见天地伟岸,渐渐心生自愧。
“天地无穷,人力有限,道之一途,何日才得正果啊!”李牧白不知自己来了哪里,又身在何处。
那虚空中依稀存在过的系统,今日竟然又升级了,一点给自家的提示都没有。
不过,这往来的惊涛骇浪雷声滚滚,遮掩了他内心的不安,倒渐渐激起了他的抗争。
人力有竭,与天地争锋,何等畅快,只是此间凡人众多,身负神通不敢暴露。
滔滔江水,一线连天,也不知轰击了多久,才渐渐消散,人群也纷纷心怀对天地的敬畏,慢慢退去。
李牧白左右无事,一个人在江堤上游荡,踏足那方才饱经骇浪拍打的沙石之间,感受着那脚底的坚实触感,心中似有所悟:这才是自己追求的逍遥自在啊!
任他风吹雨打,火灼雷劈,不变本心,不忘本我。
逍遥于世间,不为外物所侵袭,不为贪婪而动摇。
安宁,谁人不想求得一分永驻呢。
此时,潮水已退,左右无人,李牧白一身青衫,脱了那布鞋,赤足在江水与沙石交汇处开怀奔走,竟生出股定居于此的荒唐念头来。
“难道是我内心太过于压抑,以至于产生这等错觉?”拷问本心,李牧白笑着摇了摇头,好男儿身处一世,岂能不到顶峰去瞧一瞧那绝世美景。
此地虽为心安处,但凭自己的能力,在现实世界中任取一地营造,未必会差。
于是将这驳杂的心思屏蔽,只管一心一意的赏阅周遭良辰美景,洗涤身心,将那烦恼与忧愁丢在脑后弃之不理。
“许家郎,原来你在这儿,害的我一顿好找。”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急促的埋怨声将李牧白从精神的享乐世界中强行拉扯回来。
他回过头来一瞧,见是一位身穿麻布的邻家大婶,似乎对自己很是熟悉?
还没等他说话,那大婶又快说道,“你这孩子,忒不懂事,莫不知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你家姊为这操劳了多少时日,才给你说上一门亲。”
这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让李牧白糊涂了。
“许家郎,说亲?”
“是啊,那媒婆都到了家中,你还赶紧回家去!”四十多岁的大婶最是爱道家长里短的,只消区区片刻,就让李牧白弄明白了所有的来龙去脉。
“文不成武不就,混吃等死说的是我?”李牧白真的傻了,照着那江面定眼一看,拖着下巴好一阵沉思,“这模样还是自家的好,按说也不差啊!”
何止是不差,原本他就有隐隐问鼎美男子的硬实力。
只是原本年纪稚嫩,尚未显露出自家独特的气质,再加上这梦境中独特的经历,又服用了那仙神都可望而不可求的九转金丹。
更是菱角分明却不失俊秀飘逸之美,更兼修身细腰,白肤细腻中红润晶莹如玉。
肉身有型,虽胫骨分明,却不失美感,静若俊俏飘飘公子。
动则辅佐以绝强气势,十足英气逼人,俊朗不凡。
此时那眉头稍带凄苦哀丝,只叫那四旬大婶都招架不住,上来便要拉扯,口中更是念道,“徐家郎可使不得,虽你手无缚鸡之力,又无养活自家的营生,但那张家小姐乃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家有仆从数十,良田千亩,不知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才能说上这样一门亲事,可不许寻傻弄怪啊。”
“你别过来,我可不是要寻死。”李牧白连连摆手示意她不要近前来,“我这只是一时脑子有些晕,且让我缓缓。”
哪怕是他,也被这一连窜的信息说晕了,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变成一个彻底靠脸吃饭的废物了?
“好说,好说,只管好生想想,你许家可就你这一根独苗,莫要冲动啊。”那大婶对他家情况最是了解不过,只是暗自叹息自己失了这绝好机会,换往日,哪有这般亲近的机会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牧白或许是认命了,来这世间走上一遭,一味逃避可不是自己的性格,于是昂挺胸道,“那便回去吧。”
那大婶正偷摸瞧他,听他动静,好生懊悔,只管在前头引路,嘴里唠唠叨叨却没停下过。
“小门小户也有好处,起码少了许多是非。”第一眼看到许家宅院时,李牧白便知道这一世自己的家境,其实一开始看到自己身上的粗布青衫时,他就有了心理准备,看来这家人的情况过的并不是太好。
可还没等他进门,就听到里头好一阵争吵声。
“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啊,汉文都十九岁了,你还怕他丢了不成?他难得出门一趟,你就随他去吧。”这是一个稍显老气的男声。
紧接着便是一个声调高昂的尖锐女声,“那怎么行!今天是他的大日子,没他到场怎么行。再说了,这出去都快两三个时辰了,万一他在外头遇着什么事怎么得了,我可就这么一个弟弟,也不知他晌午吃了饭没有。”
又有一个女声在一旁帮腔,“你们到底打人出去寻了没有?我这可急着回去给张家说哩。”
“王媒婆,你不要急啊,我这不是寻人出去找了么。”方才那高昂女声稍稍放低了些声音,很快又带着愁音说道,“哎,还是我自己去找吧。”
听到这,李牧白哭笑一声,看来是躲不过了,这女人对自己可是一万个好,他哪敢继续躲藏下去,便进了屋。
“我说你那么~”那男人正准备开口埋怨,突然见李牧白进屋,就一脸欢喜的上来拉扯着李牧白的手,“汉文你可回来了,她都快把我给唠叨死了。”
又指着自己的耳朵,“瞧见没有,都听出茧子了。”
正当李牧白不知所措的傻笑时,那妇人立即上来将男人挤开,在李牧白身上打量了一周。
李牧白还以为自己哪里漏出了破绽,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时,突然耳朵一痛,却见那妇人提着手捏着他的耳朵,“长本事啦,一声招呼不打出门两三个时辰也不归家。”
眼眶中隐隐泪花显现,瞬间叫李牧白没了丝毫抵抗力。
“果然是一表人才,难怪家里金山银山的张家能看中他!”那媒婆原本坐在椅子上暗地耻笑这家人不通礼仪,好好地一个县里捕头,却叫自家这泼辣媳妇吃的死死的。
等瞧过了李牧白这俊俏皮囊之后,心说只冲这张脸,便再也不敢轻视他哩。
走到李牧白身前转了一圈,甚至还想伸手上来摸摸,吓得后者赶紧逃开,可牵扯了耳朵,又是一阵疼痛哀嚎。
那妇人听到这痛呼,似乎才想起屋里还有外人,赶忙松开了手,一声笑,“王媒婆,怎么样,我家弟弟可还过的去眼?”
这哪是询问,分明就是显摆,没瞧见她那嘴角高高翘起,一脸得色么。
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方才还暗地里称赞李牧白容貌的王媒婆面无表情,“尚过的去。”
还没等妇人跳脚反驳,媒婆就又说道,“既然正主回来了,那我便说了,张家许了二十贯礼钱,若是许家郎过去了,日后一应吃穿用具,都无须再理,张家全包了,逢来年珠联璧合,生个大白胖小子,还有半席猪肉相送。”
嘴里说着,心里更美,暗想这桩媒若是说定了,张家可早许了五贯礼钱,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合着这是当我做货物卖,2o贯外带半头猪就让我嫁过去了?”李牧白正想开口反驳。
就见身边这妇人如同怒的狮子般咆哮道,“什么?不是张家女儿嫁入我许家么?”
“怎么可能?张家就只一独女,当然要招上一门入赘郎,我可给你说了,这张家啊!有万贯家财,千亩良田,只管叫许家郎过去,从此吃穿无忧。”
这媒婆巴拉巴拉好一阵说,正得意洋洋的准备在这也讨取一份礼钱时,就见妇人上来直接将她推搡着出门,再看那妇人手里不知何时提着扫帚,气势汹汹。
她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你这是要作甚?”
“作甚?见你的鬼去,我许家也就这一根独苗,入赘?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妇人手里提着扫帚作势要打。
那王媒婆哪里敢久待,一路小跑着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