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药,观景!登高九月去观景~风光无限少年心!似水流年等闲过,如花美眷何处寻!”
自打有了这过目不忘的本事之后,一些隐藏在脑海深处的潜意识也被唤了出来。?
这不,扛着锄头,背着药篓唱着欢快的歌谣,许仙一路摇头晃脑的上了山。
这段歌词,也被他篡改两句,更贴合此时的时节环境。
正巧,这山中有那歌女入秋上山收集野果,野菜,那美好的声音丝丝入耳,倒叫他好一阵张望,只是山深不知处,也寻不见。
只一路挖掘沿途所见的草药,不多会便将一背篓装的满满当当。
他却不知,此时自己的动作叫人分明瞧在眼里。
见那云端浅处,一株参天大树之下,一尊者手捧经文,正口中默念,其有佛陀慈悲之像,有普度众生之志。
寻常人见了,必定躬身作揖,道一句大师安好。
这禅师本寻僻静地参悟禅境,忽闻这脆亮歌声入耳,顿时睁目一瞧,倒吸一口冷气。
暗道:莫非乃我佛有缘之辈到了?
说到这,也不得不佩服这禅师尊者颜控至极,若换了寻常樵夫卑劣之辈,恐怕单单这影响了参悟禅境一条,就得好生训斥一番。
可换了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俊美少年,那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只见禅师啪的一声合上经文,背着手,度着步,慢慢走到许仙身后。
许仙这会这放下背篓,取了怀中大饼开怀的吃着,突然察觉身后有人接近,立即起身,见是个和尚,再看他相貌,也是倒吸一口冷气,暗道:莫不是法海来了?
谁料那禅师,满脸堆笑,上来便是一句,“小二哥,生得一副好相貌。”
许仙这会正戒备有加,只差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谁料听得这样一句,差点没当场噎死,但也咳咳的好一阵难受才将那面饼咽下。
“这不按套路来啊!”许仙心里歪腻着,表面上却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老师傅安好。”
“我且问你,这歌女的声音好听么?”禅师有心渡他入门,笑眯眯凑上来唬的许仙倒退两步,一脸紧张的瞧着他。
但嘴里说了句,“像百灵鸟一样好听。”
禅师这纳闷自己身上何处吓着他了,一听接话,顿时笑了,“你可知道,这世上还有比这歌女声音更美百倍的声音?”
许仙纳闷,“还有比这歌女更好听的声音?”
禅师点头,有心给他一个震慑,于是张口聚气,一声嘶吼道,“暮鼓晨钟狮子吼!”
这本一句揭语,乃是佛门劝人精修进持的上佳入门词语。
可许仙却是一脸的懵逼,“狮子吼?”
禅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不知哪里出了变故,自家能叫人心头惊醒的佛家揭语为何失去了作用?
赶紧念道,“正是贫僧所念的佛号,南无阿弥佗佛!”
这下许仙听明白了,“老师傅,你的声音好大啊!”
禅师哈哈大笑道,“不是声音大,而是力量大;过吧,法力无边,海裂山崩!”
这番话说的极快,哪怕是许仙也没听全,只是对他的身份更加起疑,寻了由头便要走,“什么法啊,海啊,我不知道!”
“施主果然有慧根,贫僧的法号正是法海。”法海禅师双手背着,大有一派得道高人的气势。
可是让他傻眼的是,许仙一听他的法号,吓得拔腿便走,“我哪有慧根,我还赶着送药下山呢,回见,哦~不!再也不见。”
法海却是对他越来越满意,追逐着上来,“小哥胡乱听都有如此慧根,若是正经听还得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啊!”许仙背起药篓,逃也似的奔走一段,可回头一看,法海竟不远不近的跟着。
嘴里更是念叨着,“小哥既然有慧根,就得去追慧静,将来做一些济世救人的功德。”
许仙这个气啊,老和尚有完没完,直接将背篓一放,“我现在上山采药,就是治病救人!”
“可救一人哪有普度众生来得重要。”法海禅师不依不饶的上来,竟想抓许仙的手,可后者一个轻快的步伐躲开,叫法海扑了空,眼神中有几分惊愕,这是自己佛家手段第二次失效了。
即便这样,嘴里仍旧说个不停,“放下锄头,拿起禅杖,云游四海救济世人,早晚有一日能修成正果,成为我佛家的好弟子啊!”
许仙差点一锄头将他钉在地上,得亏把持的住,知道打不过他,于是气呼呼的说道,“鬼才要做和尚,我将来可是要成家立业,娶一个漂亮温柔媳妇的!”
这般说着,脑海里竟自然而然勾勒出白娘子那倾国倾城的面貌来。
法海禅师见他嘴角勾起摄人笑容,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若执意痴迷凡尘,来日必遭祸端!”
“只管眼前,哪管来日!”许仙心说我最大的祸端不就是你么。
当下不再提,拾起背篓一溜烟下山去了。
留下个目瞪口呆的法海禅师在原地瞠目结舌,好一阵之后才缓过神来,遥望许仙下山的身姿,眼神中更透露出丝丝狂热,“我一定会渡你成佛的!”
也不知是许仙倒霉,还是法海禅师时间多。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不管在何时何地,许仙只要一出门,就能碰到对着自己咪咪笑的法海禅师。
唬的后者差点拔出宝剑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可一想,人家只等执念一消,就要立地成佛。
凭他这三脚猫功夫,上去也就是送菜,索性装作睁眼瞎,权当看不到。
他越是如此,法海禅师越是心动,这佛家弟子千千万,可是能成佛的又有几人呢?
恰巧,他就从许仙身上瞧见了这种可能,只消渡他入门,不出三五百年,西天灵山便要再添一尊佛陀。
如此,来的更加勤快了!
甚至许仙在姐姐家过年时,法海禅师都在旁边咪咪笑着,气的许仙拾起一块骨头,冲着法海所立之地打去。
当然打不着,后者虽然脸色黑了一下,但也没动怒,就这么看着。
倒是惹来许娇容的疑问,“汉文,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疑神疑鬼的,莫要吓唬姐姐。”
她和李公甫都是凡人,自然瞧不见故意隐身的法海禅师,眼见许仙对着空地投掷骨头,再联想他最近怪异的行为,总有些内心不安。
许仙哪能让他们平添烦恼,只当自己被狗咬了,摇着头说道,“我见那边有脏污,所以投掷骨头驱赶。”
这话,算是将法海禅师当面骂了,可后者还是不动怒,就准备这样磨着,直到许仙肯剃度出家为止。
“哎,这可一点**都没有了,连年都过得不安生。”许仙差点没想哭,这段日子可把自己折磨的不轻,偶尔半夜醒来,都能看到这和尚的微笑面孔。
而且这三四个月来,自己每夜都会做到同一个梦境,那边是在梦,练就金身舍利,又有法相庄严肃穆等各式佛技。
原来是法海禅师见白日不好传授,便夜晚来,早晚叫他修成个行走在人间的真佛。
单单是梦中传授法门这一项,便消耗了法海禅师无数精神,那无边的修持光晕也去了一层有余,但就是看好许仙的慧根,执意要渡他入门。
“我且看你如何抵挡,日后你出手使的是我佛家本领,宣的是我佛家释言,端的是我佛家卖相,叫你修出个清心寡欲,叫你修出个普度众生!”法海狂笑不止,大有一副将许仙彻底改造成佛的架势。
若不是他神魂稳固,道体有成,不然换个人来,不服软的话早被整成了神经病。
最后也是了狠,“随你的便,我是不会出家的,你爱传授就传授吧!别怪我到时候修成了佛,再来好好修理你。”
“那样最好,能让你皈依我佛,便是最大的功德。”法海毫不在乎,甚至见许仙进展神,还特意取了那不传的经文与他。
不出一月,许仙便练成了庄严法相;
又一月,**金身初步小成;
再一月,舍利成型,平日里看病治人十足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样,倒是让人自动忽略了他的年纪。
许仙都习惯成自然了,哪天出门没瞧见法海都觉得稀奇,遇着不懂的地方也只管提问,法海是有问必答。
又持续了两个多月,许仙便很少有问题再问,甚至勉强能与法海辩论,偶尔还能举一反三,让法海直呼我佛慈悲,赐下如此有慧根的佛子。
他一身佛家本领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只等三五百年清修后融会贯通,一朝得道就要飞升西方灵山,立地成佛。
又一日,也不知过去多久,许仙甚至连那三月三的西湖之约都给忘了,出门正准备去药铺上工,走了几步后突然察觉了异常,“咦?今日怎么不见那老秃驴了?”
前后左右好好寻了一圈,连门后都特意瞧了瞧,“奇了怪了,那和尚今日转了性子,不再来了?”
他是不知道,原来这附近金山寺的老主持去西天见如来佛祖去了,法海禅师正忙着交接寺庙主持,宣扬佛法,起码个把月不会来烦他了。
这不,眼见没人盯着,许仙浑身上下舒坦多了,虽然不知这好日子能有多久,但是逍遥一天是一天,他才懒得管那般多,反正也没任务,权当消遣磨炼内心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