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欧阳德,赵泽君见过,正是那次在地下擂台上遇到的两个老板之一,当时他非要祁明尘的命,最后反而输了不少钱,丢了自己带来的三个拳手的命。
微微一愣之下,赵泽君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很随意的坐在天隆孙总身边。
“原来是赵总,别来无恙。”欧阳德缓缓的坐下。
“赵总,你们认识?”边上做化工的贺总说。
赵泽君点点头:“见过一次。”
“上次见面,和赵总闹了些误会,都是过去的事了。”
欧阳德接过话茬,望着赵泽君,若有深意的说:“我来苏南省之前,家父一直拦着,说我命里和苏南省犯冲。来了之后,说不定就要得罪人,我当时还不信这个邪,哪知道真就一语成谶了。赵总,上次小小误会,想来你不会放在心上吧?”
说着,举起酒杯,眼神一闪,“喝了这杯酒,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
坐在边上的天隆孙总眉头微微一皱,欧阳德怎么说话的?这个问题赵泽君怎么回答都不好。
喝了这杯酒,说不在乎,显得赵泽君好像怕了对方,欧阳德一个外来的,说怎么样就是怎么样,气势上首先就压住了在场一干人等;可如果就着以前的一桩‘误会’,小题大做,又显得赵泽君太过小气,绝人千里之外。
误会不是不能消除,可用这种方式和语气,未免过于咄咄逼人了。
赵泽君想了想,目光一垂,淡淡说:“欧阳先生,你这个话我就听不懂了。输了比赛的是你,输了钱的也是你,我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说着,眼皮一翻,冲众人呵呵一笑,最后对欧阳德一摊手:“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对,的确是个误会,看在王哥的面子上,我也不能真拿你的钱,要不然这样吧,那笔钱我退你给,之前的事,按你说的,一笔勾销。你看这样好不好?”
刚才欧阳德叫王炎‘王叔’,而赵泽君和王炎甚至牛胜利之前,则从来都是平辈论交的。
他摆出一副长辈教训胡闹的晚辈的语气来,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摇头微笑。
转眼又把球提给了对方,欧阳德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脸上的笑容陡然收敛,举着酒杯的手尴尬的定在半空。
天隆的孙总咳嗽了一声:“德总,王总请客,他不到,你却来了,想必是有什么事要和我们这些人谈吧?”
欧阳德顺势放下了酒杯,清了清嗓子,朗声说:“各位都是苏南省商界的翘楚,最近承业公司发生的事,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我三叔去世的早,我这个堂弟欧阳靖,从小就没什么家教,野惯了,现在翅膀硬了,连家里的话都不听了。这次我父亲派我来,就是处理承业公司的事。这是我们欧阳家的家事,希望各位不要参与其中。”
尽管隐隐约约已经料到,可是听欧阳德亲口说出来,在场众人还是略微心惊,对欧阳家的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远隔千里,就能调动整个建武市上上下下,一击必杀,短短时间内把承业逼到死角,无论是欧阳家的能量,还是具体主持这件事的人能力,都颇为让人惊诧。
但一个欧阳家,还不至于隔着千里,吓唬住整个苏南省的顶级企业家。
“王总今天没露面,他是什么意思?欧阳靖最初来建武市的时候,王总可是给予他很大的支持的。”有个做冶金的老板淡淡开口问。
这家公司和华阳走得很近,也有一部分和承业公司的业务往来。
事实上,作为能源企业,华阳集团和德源集团,对全省很多实体企业,尤其是重工业,都有决定性的影响力。
“很大的支持谈不上吧。”欧阳靖呵呵一笑,说:“王叔叔……”
这三个字刚说出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果然看见几个人都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改口说:“王总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我们欧阳家的人来建武市,他都鼎力支持,当初借钱给欧阳靖,今天,帮我请各位吃饭,都是如此。不过嘛,王总毕竟是外人,在欧阳家的家务事上,他不会插手。今天他邀请了各位,自己却没来,不介入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吧。”
另外一个老总问:“承业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有没有足够的资金。要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这些人,包括我们能影响到的人,都不借钱给承业?”
“何总的话正是我要说的。”欧阳德点头说:“承业这次要过关,少说要几个亿。能一次性拿出几个亿的企业很多,可是在苏南省,能轻松拿出几个亿用来借贷的,大多都已经在场,或者说都是在场的各位能影响到的。至于外地,更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建武市的地产企业拿几个亿冒险。所以,我也想请各位帮我带个话出去,这次,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而是欧阳家的家事,希望各位不要插手欧阳家的家事。”
这番话有一定的分量,但同样不至于吓住在场的人,有人笑了起来:“对于欧阳家而言,是家事,对我们这些外人而言,它就是一笔普通的商业往来,如果有好处,为什么不赚呢?难道因为你欧阳家先要赚钱,就堵我们的财路,没这个说法吧。”
“当然,发财的事,我自然不敢拦着诸位,不过嘛……”
欧阳德笑了起来,“以各位的眼光,应该能看得出来,现在的承业公司还有什么前途?它现在就是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投资它,是逆势而动,风险太大。如果各位真的想赚钱,倒不妨投资给我,我可以保证,至少我可以得到欧阳家的全力支持,不会受到不必要的干扰。”
“你以后准备在苏南省发展?”有人问。
“当然,欧阳靖在苏南省开了一个好头,以后由我来接手,到时候和各位会有方方面面的合作。”
欧阳德点点头,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缓缓的说:“各位,在商言商,与其和欧阳靖合作,为什么不能和我合作呢,真正能代表欧阳家的,不是他,而是我。”
宴会厅里陷入了一个短暂的沉默。
欧阳德虽然气势凌人,初来乍到就惹得苏南省很多人不愉快,甚至感到了威胁。但是他刚才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在商言商,就是亲兄弟也是利益至上,何况和欧阳靖远远谈不上‘深交’,既然都能合作,都是赚钱,当然选最可能获利,最安全的方式。
欧阳家在苏南省表现出了一定的实力,欧阳德本人的能力在这次风波中也得以展现,为了欧阳靖去和欧阳家撕破脸,有必要吗?
“这样,我今天在这里表个态。”欧阳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拿出两块地皮给各位进行投资。当然了,平均到每家头上,收益不大,小几千万而已,各位帮我家这个忙,不借钱给欧阳靖,这笔钱就当是给各位的利息补偿,也是我本人的一份诚意。”
宴会厅里,各自有着盘算。赵泽君心里也在飞快的转动着。
欧阳德的这番话的确没错,可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可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他本能的就察觉到,如果答应对方,一份影藏在暗中的威胁就会渐渐的逼近。
现在各种信息太少,一时间,没法做出判断和结论。
在桌子下面,轻轻了碰了天隆的孙总一下。
“德总,你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了。”天隆的孙总会意,笑着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说:“那今天就先这样,等改日德总事情办完了,我们再聚?”
“各位的意思呢?”欧阳德问。
“一样一样。”纷纷点头。
“赵总,你看呢?”欧阳德问赵泽君。
“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赵泽君说。
“好!”欧阳德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多留了,咱们日后再聚,我送大家!”
一行人纷纷起身立场,赵泽君和孙总走在最后,孙总小声问:“你什么意思?”
“说不好,不太踏实。”赵泽君沉吟片刻,说:“原来今天牛总也说来的,可没到。我去找他聊聊再看。”
“我们这些人基本都不做地产,承业公司最后怎么样,和我们关系不大。你和老牛在地产这块都有生意,自己心里可要拿好主意了。”孙总说。
“我知道。”赵泽君想了想,“孙总,省里以前出现过这种事吗?”
“吞并倒是有,可没有搞得这么激烈的。”孙总摇摇头,冲前面的欧阳德扬了扬下巴:“锋芒太露,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可是,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止他。”
说着话,到了门口,赵泽君刚要上高尔夫球车,一个欧阳德的手下,两步小跑过来,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上去,像是在送客,嘴里却皮笑肉不笑的说:“赵总,还记得我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