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自若道:“放心,若只如此,那就只是让将军你一人退的偏心之举,而非各退一步的折中之法了!”
接着提议道:“无论是何人染病,不妨先由苗大夫或江大夫,也或两人一同随将军去军营一探,若是两位大夫出手就能将人治好,自然再好不过,若不然……呵呵,施神医不是有三个规矩吗?一是初一十五行医,二是出诊不出城,三是重金买命,假如随将军去的人对病人束手无策,那这三个规矩不妨就打破一个:或是破初一十五行医,这样就算是初一十五这外的日子,只要将军将病人送来,施神医就破例出手治病,或是破出诊不出城,等三日后,施神医开诊行医那天,出城去军营走一趟,当然了,至于第三个规矩嘛,想必御北军这点诊金还是付得起,破不破无关紧要!”
徐泽道:“救人如救火,岂可如此拖沓?若我依姑娘建议而行,可他们却救不了人,还因此耽搁了时间,这责任本将担待不起!”
苗东青也摇头道:“姑娘,家师所立的规矩实不可破啊!”
凌珊劝徐泽道:“徐将军未免太多想了,他们好歹是神医高徒,就算救不了人,暂时稳住病情,延缓几日时间莫非还做不到?有了这几日时间,你们尽可送人过来,或是等施神医过去,否则……现在他们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若你一意孤行,他们也抵死不从,你难道打算带几具尸体回去复命吗?”
接着不等徐泽说话,就又望向苗东青等人:“我才刚骂完你们不知变通,你怎么还守着这死规矩?逼急了徐将军,他一声令下,身后一干士卒强闯进去,你能挡住几人?好,就算这几十人你全挡住了,但他们后面还有十万大军,你也能挡住吗?回春堂血流成河,就是你所乐见的局面吗?”
苗东青迟疑:“这……”
虽觉得局面不至于失控至此,但还是忍不住去想,而一想,便不寒而栗。
看出他迟疑,凌珊又加一把火,道:“而且苗大夫,你可知你说这话,已将施神医对你的教导辜负了?”
苗东青一怔,继而不忿道:“姑娘慎言,苗某一心维护家师,如何就辜负他老人家了?”
凌珊冷笑道:“我方才提议是什么?让你先去给人看病,实在不行,才让你师父破一回例,你的想法,不该是一定要将人治好,如此就不必连累师父坏了规矩吗?可你现在呢?连他人得什么病都不知道,就认定自己治不好,学医经年,这点自信都没有,不是辜负你师父一番教导又是什么?我这外人都替施神医感到不值!”
苗东青涨红脸道:“可万一……”
凌珊粗暴打断道:“那就倾尽所学去帮人治病,避免出现万一!”
接着道:“你们好好想想我的建议,若是不依不挠下去,回春堂必有死伤,徐将军也至少落得一个办事不利的评价,如此对谁都没有好处,各退一步,方得海阔天空!”
说完就退开,与明月天一同站在堂前门槛外,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但话已至此,她已有决定,若谁还是不给面子,接下来说不得就得用拳头讲道理了,反正姓徐的这边才这么二三十人,就算久经战阵,战力不俗,也只是稍麻烦一些罢了,而回春堂一方,除了尚未现身的施回春武功不差,其余皆不在眼中。
这时,一阵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好,说的好,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回春堂愿按姑娘所言,就不知道这位徐将军愿意否?”
回头望去,医馆内,走出两道身影,是一个年轻女子搀扶着一名老者,正是施回春与施绿秧父女。
施绿秧着一身深浅交替的绿衣群,相貌只能说清秀,不算太美,只是病白面色,令她多出一份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至于施回春,头上银发稀疏,脸上沟壑纵横,身形枯槁佝偻,只有一双眼睛,全无年迈者的浑浊,反而炯炯有神。他看上去说八九十岁也不为过,但其实七十还不到,会如此形容,并非医术不精不懂调理身体,而是他早年效仿先人亲尝百草药性,几乎将自身生机潜力耗尽所致!
凌珊望向施回春,心下暗奇,这老头以前可是个老顽固,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了?自嘲想到,莫非是她那一番话太感人肺腑,连这老顽固都被感动了?
徐泽看见施回春,便知道这多半就是要找之人了,只是看看好似就此作壁上观的凌珊,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才轻轻一叹,松口道:“回春堂既应允,本将自无不可,就按这位姑娘的建议来好了!只是若你们派去的大夫本事不济,到时可别又反悔!”
护国山庄的人在场,他终究不愿行事太过,免得被抓住更大把柄!
施回春道:“这点将军尽管放心吧,回春堂还不至于言而无信……东青,北寒,你们两人就一同随徐将军前去,若真是什么难解恶疾,不必强求,先想办法稳住,再回来找我就是!”
两人齐应是:“弟子明白了!”之后便随黑着脸的徐泽离开。
数十名凶神恶煞的军卒一去,气氛一下活络开,施回春屏退了四周议论的伙计,便将凌珊几人请回内堂。
落座好,施回春迟疑道:“不知你们哪位是凌姑娘?”
先前有伙计去报,一个姓凌的姑娘来找施绿秧,而施绿秧又正好与他在一起,自然也就知道,只是是否为前些年来找过数次的那个凌姑娘,暂还不好确定!
而现在,凌珊与明月天身材相仿,打扮也相似,偏又戴块轻纱,便更不知道谁是谁了!
凌珊摘下面纱,露出精致笑容,道:“两位莫非不认得我了?”
两人凝目一看,虽有两年没见,但十六岁到十八岁的面貌注定不会变化太大,果然是认识的那名姑娘。
施绿秧惊喜道:“星月妹妹,真的是你啊?太好了!”
凌星月,这是凌珊过去在长安城与施绿秧相交时所用的名字!
凌珊大言不惭道:“自然是我了,除了我,还有谁能这么聪敏机变?”
施绿秧窃笑不已,凌珊又面色一变,叹气道:“不过施老先生,绿秧姐姐,我还得向你们说一件事!”
施绿秧好奇道:“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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