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不知道,只不过是一只会说话的猫,为什么族里会这么重视,竟然还惊动了老祖宗。”叮当耳朵嚼着不知道第几片冬青叶,絮絮叨叨的对自己的同伴说道。
粘稠的树汁顺着它的嘴角缓缓淌下,将它的胡须染的绿油油的。
因为它吃的叶子太多,已经将那株冬青木靠近它一侧的叶子揪光了。青褐色的枝条裸露在空气中,光秃秃的,看上去格外丑陋。负责接待事宜的蜜蜂们早已放弃给他叶子上添加蜜露,只会时不时嗡嗡飞过来,恶狠狠的瞪它几眼。
当然,这种程度的鄙夷与厌恶对于某只青皮来说毫无压力,它甚至还有心思对那几根冬青木的细枝多看了几眼,琢磨要不要扯一根下来磨磨牙。只不过在蜜蜂们亮出尾刺之后,穿着青马甲的老鼠君最终明智的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是说,伙计,这是个魔法世界,对吧!”叮当耳朵一边捋着胡须,擦拭着上面绿油油的汁液,一边转头看向叮咚耳朵,大大咧咧的补充道:“魔法世界,有个说话的猫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我们是老鼠,我们还会说话哩!”
“也许这就是长老们关注它的缘故吧。”叮咚耳朵正抓着自己的尾巴,一根一根理顺上面的短毛,同时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毕竟有了第一只会说话的猫,也许就会有第二只、第三只。谁知道一年以后会不会出现一群会说话的猫?我们跟它们是天敌,必须时刻警惕!”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因为涉及自己与黑猫做交易的事情,叮当耳朵自然不能对同伴最后一句话视而不见,立刻反驳道:“也许普通的猫跟老鼠是天敌,但我们已经超越了普通生命的范围,是两个文明!文明,懂吗?就是我们已经不再使用简单粗暴的丛林法则处理两个种族关系,也不会因为本能而破坏社会的基本道德。”
“不同文明之间的交锋,原本就没有脱离血淋淋的丛林法则。”叮咚耳朵不以为然的晃了晃耳朵:“至于你那个交易,也没有脱离这点……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能让资本铤而走险;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能让资本践踏法律;百分之三百,哈,就算让老鼠给猫当伴娘又有什么风险呢?”
“哇哦,哇哦,哇哦……非常精彩的演讲。但是很可惜,我不得不打断这番对资本的深刻剖析。”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两位青马甲老鼠之间的谈话,一位穿着红马甲的高大老鼠走到两位等候召见的老鼠面前。
红马甲是老鼠社会中地位仅次于长老们的‘高级身份’,它们绝大多数都突破了普通老鼠的寿命桎梏,而且在某一项技能上拥有非常出色的造诣——也许是打洞,也许是伪装,也许是搜查消息或者野战打斗——总之,它们就是鼠族的精英。
相应的,大部分红马甲都会获得随侍老祖宗的殊荣。它们每个月会抽出一定时间,按照长老团事先安排好的值班表,在老祖宗身边担任助理。就像这位站在叮咚耳朵面前的红马甲。
“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俩了,老规矩,说话声音大一点,不要让老祖宗重复发问。”红马甲老鼠抱着记事板,抓着羽毛笔,一边在上面勾勾画画,一边飞快的叮嘱着注意事项。
临末了,在离开之前,红马甲老鼠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转头看了一眼叮当耳朵:“哦,对了……侍应处的蜂巢处收到举报,将你列入黑名单,如果你下次有机会觐见老祖宗,在等候的时候没有蜜蜂来给你送蜜露了。”
说着,它瞟了一眼那株有几根枝条光秃秃的冬青木,补充道:“而且托你的福,会客室的冬青木马上就要被移走了。下次你也没机会吃叶子了。”
叮当耳朵的胡须抖了抖,但最终沮丧的闭紧了嘴巴,没有言语。
穿过一座矮小的拱门,走过一段低矮的甬道,甬道两侧光秃秃的,没有一丝装饰,只挂了几支燃烧的火把。老鼠们一只只屏息凝视,沿着中轴线缓缓前行,既担心走快了带起阴风将火把吹灭,又担心那些燃烧的精灵燎了它们的胡须与尾巴。
很快,一行三鼠便来到了一间对于老鼠而言异常高大、宽敞的屋子里——对于老鼠来说,这间屋子用‘大厅’来形容似乎更贴切一些。
只不过这间‘大厅’并没有第一大学一号大厅那样华丽神秘的装饰,也没有亚特拉斯学院那几座庙宇教堂的恢弘壮丽。这间‘大厅’里的陈设看上去与普通巫师书房的陈设并没有太大差别。
大理石的踢脚板,软木包裹的护墙,屋顶的边缘雕刻了精美的石头花纹,正中央的屋顶还吊着一盏巨大的荷叶灯,十几个明亮的火苗正在荷叶间跳跃着燃烧着,将整间屋子照映的亮亮堂堂。
屋子左右各摆放了一座巨大的书橱,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巫师们的书籍;屋子正中央有一条长长的试验台,台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实验仪器,此刻数十只穿着红马甲的老鼠正在桌面上来回奔走,悄无声息的忙碌着什么——无论是书橱、书籍还是那些实验仪器,都符合巫师们的体型大小,而与老鼠不相匹配。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蓝色的小精灵,扑闪着翅膀,仿佛一道道流光从半空中滑过,她们手中提着花篮、果盘、或者抹布。屋子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户外面没有一丝光亮,黑漆漆的,看不见任何东西,不知道窗外是一座巨大石壁亦或那就是一片漆黑的世界。
落地窗前,是一张宽大、高大的黑色太师椅。
鼠族的大长老就坐在椅子上面。
太师椅左右,穿着红色马甲的老鼠们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仿佛训练有素的列兵或者侍者,一个个目不斜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沿着黑色地毯从拱门处走进了的三只老鼠。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