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课结束后,郑清给自己挂了几张隐身符,在同伴们低声嘲笑中,悄无声息向教室外摸去,一路轻手轻脚,竭力不触碰任何人。
做这种事情,他有丰富的经验,相当熟练。
只不过路过教室第一排时,正在帮李萌勾画复习重点的蒋玉若有所觉,向讲台扫了一眼,将男生吓出一身冷汗。
所幸女巫似乎只是心血来潮,眼神只是一掠而过,很快便重新低下头,继续揪着小女巫的耳朵训斥起来。
离开教室,年轻公费生撒腿就跑。
除了去胡克兄弟钟表店拿定制礼物外,他还要回宿舍看看青丘公馆主人给自己送了什么礼物,还要写两封情真意切的回信,考虑到下午还有一节实践课,时间显得异常紧迫,郑清很怀疑完成这些任务后他还有没有时间吃午饭。
“适当的饥饿可以让思维更活跃。”
他只能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
然而刚刚跑出教学楼,男巫就踩在雪地里,脚下一滑,一跤跌倒在几个一年级女巫面前,蓬松的雪花铺洒开,勾勒出男巫朦胧的身影,惹得那几个小娘皮尖声惊叫了起来。几乎立刻就有一群血气旺盛的男巫涌了过来,想见义勇为抓住这个‘图谋不轨’的家伙。
“见鬼。”
年轻公费生恼火的从地上爬起身,没有与学弟学妹们争辩,抖落两张甲马符,踩着飞扬的雪花,一熘烟消失在一年级生们杂乱的咒骂声中。
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二场大雪,与上一场仅仅相隔了一个多星期。
上一次大雪肇始于节气‘大雪’,结束在冬狩末尾,断断续续持续了一个星期,部分原因在于学校猎委会想要增加今年冬狩的难度。
持续一周的晴朗天气还没将学校角落的积雪融化干净,便迎来了新一轮的大雪。与上次不同,这一次的大雪是为了迎接圣诞节,学校气象监按照往年惯例‘发放’的,从昨天半夜,也就是郑清离开月下舞会的那段时间开始,一直持续到今天早上第一节课开始前。
仅仅一个晚上,学府便再次被厚厚的积雪覆盖,配合着今天澹澹的节日氛围,使得郑清耳边始终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惊呼——这些惊呼大部分是一颗颗蓬松的雪球砸出来的,许多一年级新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校园的‘恶意’,路上走的好好的,冷不丁便被道旁某棵大树抖落一身积雪,或者被树洞里激射出的一串雪球砸的头晕眼花。
老生们就有经验多了。
比如郑清,即便挂了隐身符与甲马符,也决计不肯从林荫路间经过,宁肯绕远一些,穿过藏有雪精灵的灌木丛,最起码,这些胆小的精灵不会主动攻击巫师。
胡克兄弟钟表店位于格林杂货铺斜对面,当郑清一路风风火火赶到店门口时,恰巧看到一个小红帽抱着一大堆礼物从格林杂货铺里晃晃悠悠出来,看上去随时都会跌倒被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盒淹没。
秉着为数不多的绅士风度,年轻公费生用束缚咒召唤出几条藤蔓,帮那只小红帽把礼物拎了起来。
“放到什么地方?”
郑清扯掉身上的隐身符,言辞稍稍有些急切。盘绕的藤蔓仿佛一只巨大的爪子,抓着那堆礼物,停在半空中。
小红帽被空气中突兀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啪的一声消失在空气中,听到问话,才又啪的一声从空气中探出个脑袋,露出一张惊疑不定的精致面孔。
“放进我的南瓜车里就好,谢谢!”
她尖声尖气叫着,顺手指向雪地里一辆南瓜车,郑清注意到拉车的兔子们正抱着几根胡萝卜啃的不亦乐乎。
“你是今年送礼物的精灵?”年轻公费生把那一大堆礼物塞进南瓜车,拍了拍车门,看向已经坐在赶车位置上的小红帽,若有所思。
去年学校雇佣了一大批鼠人拉着南瓜车充当送礼物的信使。南瓜车颇受好评,但大老鼠们粗暴的作风引来许多抱怨。再加上今年地下鼠族随着鼠仙人一齐消失,整座第一大学满打满算只有D&K里的耳朵兄弟两只大老鼠,再次雇佣老鼠们充当信使显然不切实际。
“是的,先生。”
小红帽抖了一把缰绳,让拉车的兔子们收起手里的胡萝卜,同时递给年轻公费生一张小巧的卡片,尖声尖气说道:“如果您有需要,我们非常乐意帮忙!免费哒!抱歉,时间有些紧张,再见!”
说罢,她扯了扯鲜红的帽兜,再次用力甩了一下缰绳。
几只兔子把最后一小截萝卜塞进嘴里,一边飞快的蠕动着腮帮子,一边责怪的看了男巫一眼,似乎对他不能多拖延一点时间表示不满,而后在小红帽吆喝声中用力蹬起后腿。
噗!
雪地里炸起一蓬松散的雪花,兔子、小红帽以及南瓜车在飞扬的雪花中骤然消失。郑清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之前没有在校园里看到她们。
叮铃铃。
胡克兄弟钟表店的门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声响,柜台后的大胡克飞快的抬起头,看到一个戴着帽兜的身影走进店铺,巨大的兜帽遮掩着客人的面孔,让他有些不确定客人的身份。
“您好?”
他热情的招呼着。
一张细长的羊皮纸提货单出现在大胡克的面前。
“两个月光宝盒,速度快些。”客人语气有些急躁。
“稍等,”大胡克飞快的勘验着羊皮纸上的印记,同时拉响柜台上另一个铃铛:“……您的提货时间是二十四日晚上八点,迟了十五个小时,需要缴纳十五个铜子儿的滞纳金。”
客人丢出一个银角子。
大胡克眼疾手快,将那枚银角子扣在手心。
楼梯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很快,一个矮个子中年巫师推开角门,抱着两个精美的木盒跌跌撞撞冲了出来,气喘吁吁问道:“两个月光宝盒?需要现在包装吗?”
“客人还没有验货!”大胡克责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弟弟,训斥着,同时看向戴着帽兜的客人,满脸堆笑:“你先坐?要不要来点热乎乎的红茶?”
“不必了,我时间紧张。”客人敲了敲柜台,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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