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便是魏成泽的母亲,也是当初魏宫的女主人。
但如今谢氏被逐冷宫,虽然一开始还闹腾,但在经历了澹姬的教训之后,倒也老实了下来。
最近两年魏无忌都未曾听到过对方的消息,可今日她却死了,和她儿子在同一天死了。
像谢芸这样锁于后宫的女人,死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至少和魏成泽的死相比起来是如此。
但如今他们母子二人都死了,那事情的性质就有些变了。
之前魏无忌还担忧人家会拿魏成泽做文章,如今这母子二人都死了,便更有可能让人在这上面挑事了。
国君嫉妒自己兄弟,先杀兄,后杀其母……这话要是传扬出去,这种悖逆人伦之事对魏无忌的威信会造成巨大打击。
魏无忌脸色变得阴沉,只见他猛拍桌面,沉声道:“怎么会?”
怎么会……这话余忠可答不上来,于是他便立即跪伏在地,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余忠此时则战战兢兢道:“君上,冷宫传来消息……谢氏是自尽的!”
此时,在看见国君动怒之后,长春园内的鼓乐丝竹之声,已经高台中央舞动的舞女们都停了下来,同余忠一样跪伏在地不敢起身。
问其他人也没什么用处,便见魏无忌看向曹馨,然后问道:“夫人……你可知道,谢死了!”
谢氏死了,和魏成泽死在同一天里,这里面怎么看都有猫腻……至少后宫中是有人捣鬼的。
曹馨统领后宫,出了事自然要问她。
谢芸死了,曹馨也只是有些惊异,这等罪妇死了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当曹馨看见魏无忌阴沉的脸色,便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于是她便答道:“臣妾不知……”
魏无忌便继续道:“就在方才,寡人才接到魏成泽死去的消息,而现在谢氏也死了!”
经魏无忌这么一说,曹馨大致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曹馨便道:“君上……臣妾会遣人查探,这里面是否有奸人作祟!”
魏无忌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道:“夫人也该自察,自己统领后宫之际,是否有过失!”
魏无忌有这样的想法,这是比谢芸母子同死更让曹馨惊异的,她没想到丈夫会归责于自己。
但有时候,君主的心思就是这么难以理解,现在魏无忌各种烦恼缠身,便很容易如现在这般迁怒于人。
曹馨知道自己不能为自己辩解,那样只会让丈夫更是不满自己,于是她便很是顺服道:“臣妾有过,还请君上责罚!”
魏无忌现在确实很恼怒,但他在众妃面前还是要照顾一下曹馨的面子,便道:“好了……此事夫人便去彻查,早日给寡人一个交代!”
曹馨则是连连应诺,事情到此为止当然是最好了,要是再过问下去她这魏后的脸面也挂不住了。
魏无忌与曹馨方才的谈话声音虽不大,但下面人也大致知道,堂上夫妻二人发生了不快。
但这时候,谁都不敢出来多嘴饶舌,否则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整个长春圆内一派死寂,魏无忌此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起了离开的心思。
随后,便见魏无忌站起身来,而后道:“好了,今日歌舞也看了……你们继续游玩,寡人该回宫去了!”
随后,魏无忌便直接起身离开,众妃也无敢挽留者,一个个都老老实实躬身拜送。
待魏无忌离开后,所有人都把目光聚到了主位的曹馨身上,一切都还得等她来安排。
此时曹馨也没了游玩的兴致,她现在全被谢芸身死的阴影笼罩,她非得要查清楚这件事,以报自己为君上问责之仇。
“都散了吧!”曹馨对下面众人道,这里反正她是待不下去了。
虽然在魏无忌面前曹馨很是恭顺,但在这些嫔妃面前她就是权威,此时大家也都知道这位魏后心情不太好,没人会在这时候去触霉头。
鼓乐舞女是最先退下去的,而后便是诸妃向曹馨告辞,没几分钟整个长春园便冷清了下来。
“夫人……”曹馨身边,她的心腹女官浣碧满是担忧唤道。
曹馨摇了摇戴着沉重凤冠的头,然后才道:“浣碧……方才的事你也听到了吧!”
自家夫人心情不好,浣碧便恭顺道:“奴婢听见了,谢氏此时身死……确实有些蹊跷!”
对自己的得力助手,曹馨自然没什么可保留的,便道:“先是魏成泽死,然后谢芸就死了……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浣碧点了点头,然后便道:“奴婢想来也是如此……那谢氏为太后所制后,为了自己儿子的性命,便才安分下来,说什么也不会胡乱寻死的!”
“能让谢氏失去希望而自尽的,便只有可能是谁传走漏……或者直接便是传递了消息,才让谢氏万念俱灰……”
浣碧分析得头头是道,倒是让分寸大乱的曹馨定下心来,只要事情分析清楚,那么便有了追查的方向。
站起身来,曹馨也缓缓往前走去,边走便道:“浣碧,你随本宫出去走走……其他人就不要跟来了!”
…………
走在僻静的花园小道内,曹馨主仆二人皆是无言,就在方才她二人已经将接下来调查的事情安排好了。
所以此时的曹馨,便是真的因为心中烦闷,这才在花园里走走散心了!
看出自家主子的不郁之色,浣碧便出言道:“夫人,该安排的吩咐了下去,您为何还是闷闷不乐!”
浣碧是曹馨母亲亲自调教出来的,且从小在曹府长大,与曹馨自然要亲密一些,所以这话也只有她才有胆量问。
曹馨叹了口气,而后道:“本宫嫁于君上已近九年……本宫是在感慨,时光飞逝如流水啊!”
“当初的豆蔻年华,成了如今的雍容妇人,时过境迁……许多东西都变了!”
这话可就有些深沉了,浣碧知道此时自己只有倾听的份儿,而无发言的资格。
随即,便听曹馨道:“当初初成婚时……那时君上还是落魄公子,说来他还是威逼父亲之后,在娶的我!”
“可当时,我是真想嫁他的,是他告诉我什么是爱……于是我便心甘情愿跟着他去了北方!”
“后来他征战再外,每一次离家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别人赞誉他武扬君的威名,而我只在乎他的安危!”
曹馨的话既显长情,有带有些许悲戚之意,让小心跟在身后的浣碧也不免为之感怀。
“我为他生儿育女,尽好了作为妻子的本分……那时候夫妻和睦恩爱,互相体贴!”
“可当他威名越盛之际,我也能感觉他离我越远……直到他继位国君我才恍然发现,我们已不是夫妻,而成了君臣……”
这话可就有些犯忌讳了,浣碧不由满是担忧提醒道:“夫人……慎言!”
现在浣碧都有些后悔,她就不该多嘴惹得夫人感怀,不然也就没这会儿事儿了。
可谁知曹馨却继续道:“是啊……是该慎言,在宫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本宫,想看本宫的笑话呢!”
说道此处,曹馨不由又回想起方才丈夫问责自己的情形,以及下面那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
这一刻,曹馨突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很没有安全感……她迫切想把自己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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