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如何出村
周宁就坐在窗户前面,室内四周都是提着灯笼的衙役,从外面可以清晰的看到屋里的人影。
林捕头带着衙役在屋外守着,不让闲杂人等靠近。乡亲们的热情很高涨,宁愿远远的看个影儿,也不肯离去。
“你告状为何不准备状纸?”周宁听说她没有状纸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一个农妇不知道告状要写状纸都是正常的。
来告状却没有状纸的人多了去了,周宁以为张刘氏自己不会写或许也是没想到去求人写。
刚才听孙氏所言,张刘氏是有求过人写状的,只不过孙有德没给她写。按理说同在一个村住了几十年,这点情份应该是有的。
他不肯替张刘氏写状,这里面肯定是有问题的。周宁眯起眼睛,孙大壮的嫌疑又加深了一层。
现在看来不只孙大壮有杀人逃跑的嫌疑,孙有德夫妇更有有意包庇并纵容逃跑的嫌疑。
“我,我不识字。”张刘氏站在周宁面前还有些忐忑不安,周宁知道她跪了多半天,现在膝盖上肯定是红肿成片,不在大堂上,周宁一般不摆官威,就让她站着回话了。
“就不知道求人写个状子吗?”
“我去求老孙头了,老孙太太说老孙头病得不轻,我人也没见着,就被老孙太太给打出来了。”
“哦?”周宁没想到内中还有一点小曲折,孙有德夫妇曾答应写状后又反悔,这就更加坐实了周宁的猜想。“到底怎么回事,详细的说说。”
张刘氏便将早上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周宁轻轻的叹道:“晚上还义愤激昂,早上就变了卦,这不合情理啊,看来孙大壮嫌疑不小。”
张刘氏听闻周宁如此说,她想起早上有很多人都劝过她别去告状,而且她也不相信孙大壮会杀张彩霞。
周宁没有问话,她大着胆子主动说了句话:“大老爷,我觉得不是大壮干的,早上很多人都劝我别去告状,都怕我告不下来,乡亲们也是为我着想的。”
“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干的?”
有些时候人的直觉是很灵的,虽然没什么道理。周宁想听听她的想法,她沉吟一会儿摇了摇头。
“放心大胆的说,说错了也无妨。”周宁知道张刘氏不敢乱说话,她心里或许有她怀疑的人,她只是不敢讲。
张刘氏开口说道:“我怀疑不是我们村的人干的,我们村的人都在一起住了半辈子了,从来也没出过什么大事。”
张刘氏比较认同大家的说法,她还是比较愿意相信张彩霞是被外人杀害的,这样的话心理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一个村子的人怎么下得去手?她们姑嫂两个在村子里人缘还算可以,虽然跟谁也没有太深的交往,但跟谁也没有过矛盾。
周宁可不认为是外人做的案,这桩案子线索不多,有点扑朔迷离,但从一开始周宁就认定了这是熟人做案,这一点周宁从来没有动摇过。
既然没有证据能够洗刷孙大壮的嫌疑,那就必须找到孙大壮,在真相未明之前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有疑点的人。
周宁简单的问了一下都有什么人劝阻她去告状,张刘氏罗列了几个人名,还紧张的补充了一句:“他们都是好心的。”
周宁想的不是他们好心与否,而是百姓对衙门、对官员的不信任。发生这么大的事,第一个念头就应该是报官。
应该是不死不休的打官司,一定要为死者讨个说法,这样才合常理,然而百姓们选择的却是忍气吞声。
百姓们越是这样,就越是助长恶势力的横行。因为拿准了百姓们不敢告状,他们自然越来越放肆。
为非做歹的人反而活得很嚣张,安善良民的生活反而没有保障,这难道不是为官者的失败与耻辱么?
一句话说的周宁心里沉甸甸的,别的地方再怎么乌烟瘴气他管不着,但是云江县他必须管,必须管好,最起码他在任的这几年要让百姓受屈时有个依靠。
走出正房,月上中空,距离张彩霞遇害大约正好十二个时辰了。从下午在街上遇到张刘氏,到现在周宁只在船上吃过一点点心。
围观的百姓有很多都跑回家去急急的吃口饭,然后又火烧火燎的跑回来看热闹。陆清拿出冰冷的糕点,周宁看了一眼便摆摆手示意他收起来。
周宁是有点饿了,但他没心思吃。
“公子,天到这般时候了,咱们先回衙吧。”陆清知道自己劝不动周宁,他冲着林捕头挤眉弄眼的使眼色。
林捕头会意,便也走过来劝道:“大人,回去歇息吧,您不走百姓们也得跟着熬夜不是?”
周宁没有理会他们两个,百姓要看热闹也不是周宁要求的,谁不让他们睡觉了?周宁唤过张保正:“现在要离开石西村的话,有几种方法?”
张保正一愣,这问的叫什么话?他微躬着身体,回道:“大人要走自然是坐官船。”
周宁面色很不好看,哪来这么个缺心眼的保正?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坐官船走吗?张保正见周宁面带不悦之色,小心翼翼的补充了句:“大人要走也不急于一时,好歹的吃口饭再走,宴席早已”
“够了!”周宁身边的人都在关心大人吃,关心大人喝,关心大人休息,就没人关心一下案情。“我问你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让你一个人出村去的话,你有几种方法?”
张保正恍然大悟般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大人问的是这个意思啊。昨天大约就是这个时候张彩霞被人杀了,那么凶手能有几种方法逃出村子呢?
石西村三面环山一面水,要出村只有两种办法,一个是走山路,一个是走水路。通常情况下大多是走水路,走山路恐怕两三天走不出去,花几个铜板就可以坐渡船出村。
“夜半可有渡船?”周宁也没少坐渡船,一般渡船最早也是天蒙蒙亮才有,没听说哪里夜半会有渡船。
“当然没有,谁敢晚上行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