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一张芦席
罗氏做出这样的选择,多少有点出乎于周宁的意料之外。周宁以为她最终的答案会是选择吴庆。
那个陈福禄抛撇了她十三年之久,她心里不应该对他有些怨恨吗?而这十三年一直是吴庆陪在她的身边,人非草木,日久必定生情。
况且陈福禄明显的不如吴庆体贴多情,周宁给他机会让他上前诉情,他连句好话也不会说,当堂对罗氏大骂了起来。
吴庆则是好话说遍,甜言蜜语说得满堂人都发酥。两下里一比较吴庆占着绝对优势,没想到依然败给了陈福禄。
这大概就是‘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吧。
周宁费尽千辛万苦就是为了探到罗氏内心真实的想法,既然目的达到了,也就没必要再跟她作戏了。
“罗氏,今天让你受惊了。”周宁坦然的冲她点了一下头,略微表示一下歉意。
罗氏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更不敢相信县官大老爷朝她点了点头,县官那是一县的父母官,在百姓眼里县官那就是皇帝一样的存在。
县官不应该是很高冷的吗?罗氏反正也是置生死于度外的人了,她大着胆子抬头望了周宁一眼。
感觉自己有点眼花,她用力的眨了眨眼,县官大老爷脸上挂着温恭谦和的笑意?一提起当官的不是都要用上一句‘铁面无私’么?
当官的人会笑?虽然只是浅浅的微笑,但的确很,嗯,迷.人。罗氏赶紧的低下头,心嘭嘭的乱跳,连周宁刚才说了什么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本来是很疑惑县官大人为什么突然说‘今天让她受惊了’这样的话,现在只剩下一颗狂跳不止的心了。
她倒不是对周宁有什么非份之想,那也太遥远了,她只是被周宁的颜值给惊.艳到了。
“其实陈福禄和吴庆并没有死,他们俩只是中了一种毒,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这种假死的症状最多只能维持三个时辰。”
罗氏震惊的抬起头,瞪圆了眼睛也张大了嘴.巴,心情像过山车一样的大起大落让她自己都分辨不出是喜是悲。
可以明确的是心底涌起一股愤怒,一种被人当成傻子一样戏耍的愤怒,然后她却又发不出火来。
不是因为她面前的人是县太爷,而是因为她的这股愤怒里夹杂着难以抑制的欢喜。
他们没死,还有什么比他们没死更让人开心?罗氏咧咧嘴角想笑却哭了起来,也许是被这一连串的事吓坏了,也许是喜极而泣,总之她的情绪一下子就宣泄了出来。
“他们没死,这桩案子就还没有了结。”周宁的话还没有说完,罗氏就跟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的点头。
罗氏当然知道案子没有了结的意思,就是说她又要被关押到大牢里了。正常来讲没有人愿意被关进大牢里,而罗氏现在是真的愿意被关进大牢,关一辈子都愿意。
只要陈福禄和吴庆还活着,坐牢算什么?就是砍头也没什么可怕的。
周宁根本没明白她为啥要点头,难道是兴奋的?不管她点头是什么意思,周宁都必须把话说完。
“明天开堂公开审理这桩案子,有件事需要你配合一下。”周宁看向罗氏,罗氏一脸的茫然,她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但是她知道她必须配合,所以她就继续着点头的动作。
周宁仔细的观察了她一下,发现没什么毛病才放下心来。还以为她被刺激疯了呢,怎么光知道点头?
与此同时悦来酒家的客房里,林捕头坐在桌边看着街景自斟自饮。床上的陈福禄缓慢的睁开双眼,头很疼还有些昏沉。
他记得他去给罗氏送中午饭,在大牢门口遇上了林捕头,林捕头拉他来喝酒,后面的事就想不起来了。
“你醒了?”林捕头见他醒转了,跟他打个招呼:“你这常年在外经商的人,酒量怎么这么差?你瞅瞅,你这一觉睡到天黑。”
陈福禄酒量还是可以的,今天不知怎么就醉的这样厉害,睡得死死的。大概是跟心情有关系吧,心情不好是很容易醉人的。
陈福禄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有点尴尬的冲林捕头笑了笑:“可不是么?天都到了这般时候。劳您久候了,晚上我备宴,怎么样?”
林捕头笑道:“晚宴就算了,你的案子有信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明天要开堂公开审理,你准备一下,我先走了。”
说罢林捕头就起身下楼去了,只留下一个大脑还有点发懵的陈福禄。林捕头刚走出酒家的店门,就见到师爷从对面的太白楼里走了出来。
师爷的身后还跟着吴庆,吴庆拱手深揖:“您老慢走,恕学生不远送了。”
“留步,留步。”师爷笑微微的跟吴庆客气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林捕头注意到吴庆脚步虚浮,身子也有点打晃,看来也是刚醒来不久,身体还没有恢复好。
师爷直接回家去了,这么晚了没有大事没必要再去县衙汇报。林捕头则直奔县衙,他平时就很少回家。
一进县衙跟陆清撞个正着,林捕头拍拍陆清的肩膀:“你行啊,那药简直神了,连我都差点相信他俩真的喝死了。”
“拿来。”陆清对这种奉承都免疫了,夸他医术好的人多如牛毛,有什么可稀罕的?
陆清伸手管林捕头要什么东西,林捕头一怔,问道:“什么呀?”
“芦席。”陆清只说了两个字,干脆利落。
林捕头这才想起来,临出门陆清有嘱咐他买一张芦席的,他偏偏给忘了。他赶紧赔着笑脸,说道:“一张芦席有什么紧要?明天一定买来送你。”
“明天就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现在,懂吗?”陆清很严肃的看着林捕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林捕头不知道他要芦席做什么,但是看他挺着急的,便问道:“你这是要出买芦席?”
陆清不耐烦的‘嗯’了一声,林捕头说道:“那好吧,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