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一个身穿囚服,带手铐脚镣的女人,在周安的安排下,来萧山监狱一日游。
上帝和影子,是因为他们手里掌握的财富,才有资格住在萧山监狱,至于玛莉莲,她还没有那个资格。
她甚至没有住监狱的资格了。
银行大劫案,死了两位数,这笔血债,必须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赵华夏之死,这笔大恨,也要记在她头上。
更别说苏珊……
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
至于麻生,那天在现场的天台,周安并没有看到她,之后警方赶到的时候,才在顶层的一个房间里,现了她。
她没死。
只是被玛莉莲绑起来,毁容了。
原本一张清纯而不失性感的面容,吹弹可破的肌肤,被玛莉莲用刀子,恶狠狠的划了十几道口子,甚至还残忍的剜下了几块肉。
即便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整容医生,也无法为她复原。
这样的结局,让周安都是感叹。
说实话,本来,周安甚至都不想让玛莉莲见上帝的。
这个女人,让他恶心到极点。
但,人之将死,周安心里还是慈悲,让她去见了最后一面。
此刻。
隔着胳膊粗细的铁栅栏,玛莉莲站在门外,呆呆看着,门内,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头。
上帝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脸上的肌肉急颤抖着。
他努力睁大眼睛,露出全是白色的瞳孔,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努力想要站起身来,却是因为腿部缺乏足够的支撑力量,很是狼狈的摔在地上,口中却是大呼着:
“是你吗?”
那声音隐隐有些悲怆。
悲怆到极点。
玛莉莲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沉默了许久,她脸上的肌肉扭曲着,开口道:“你有一个儿子,你曾经有个儿子,我生的,一个非常漂亮的baby,我把他送人了。”
“我也不知道,我送给谁了。在德克萨斯州,一个贫民窟的黑人家庭。”
“那个孩子,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吧,可能他已经得了艾滋,也可能,成了一个整天喝酒,没有任何姑娘会喜欢的垃圾。”
她哈哈大笑着说道。
既然知道自己无法再杀死上帝,这是她想到的,最后的报复。
她要让上帝,余生都在无尽的愧疚和悔恨中沉沦。
果然。
听到这话,上帝呆住了。
呆了好一会儿,他连滚带爬的,想要起身,却是被轮椅上的安全带,牢牢绑着。
“真的吗?”
“真的?”
“你不要骗我!我问你啊!你回答我!他在哪里!我的儿子!”
玛莉莲却没有回答。
她转身,面无表情的看了周安一眼,然后朝外面走去。
上帝出声嘶力竭的干嚎,像是疯了一样,拿脑袋咣咣撞着地面,再无半分之前的冷静和睿智。
李逸飞还在的时候,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带李逸飞出国,尽享天伦之乐。
在李逸飞死后,他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有朝一日能出去,或许还能再生一个儿子。
而现在……
他却是得知了这样的消息。
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但却生死未卜!
甚至,那个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样的人生际遇,戏剧性的转折,简直让他要疯了。
“周安!”
“周安,求求你,你问问她,我儿子到底在哪里!”
“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我全部告诉你!”
“求求你,你帮我啊,帮我啊……”
上帝不住在地上磕着头,哀求道,那副惨状,让周安都是有些动容。
玛莉莲却是头也不回的,径直朝外面走去。
周安深深叹了口气。
“有机会,我会帮你问的。”
“至于你要交代的东西,早点交代,找林阳。”
丢下一句话,周安大步朝外面走去。
周安也不知道,玛莉莲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真有这么个孩子?还是她故意说的?
……
医院。
唐莲已然在医院过四十八小时。
她身体已然完全恢复,好的不得了。
但,她的精神,却是出了一些问题。
医生说,是大脑记忆皮层永久性损坏,这辈子基本没有恢复的机会。
而周安经过简单的检测,她的记忆,停留在二十一岁,大学毕业前夕。
也就是说——
现在的唐莲,对于她在参加工作后,生过的所有事情,都彻底记不起来了。
完全……就像是白纸一张。
而现在,她对周安,又恢复了大学时候的那副模样。
依赖。
亲近。
娇憨。
她甚至还强烈要求,要回学校上课,被周安硬生生拦了下来,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必须要多住一段时间医院,小心观察一番。
而周安也是承诺,每天,都要来医院陪她。
平心而论,这样的情况,周安也是有些懵逼了。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周警官,来了。”
周安到达门外的时候,一个护士刚好从唐莲病房出来,轻声叫了一句。
周安眉头微微一皱,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一把拉着她的胳膊,拉到一边,严肃道:“我跟你说什么了?不要叫我警官,叫同学!周同学!”
护士呆了呆。
陡然回过神来,连忙道歉。
这件事,周安之前已然和她说过了。
“嗯,记住了啊,下不为例啊。”
周安这才点点头,重新回到病房。
唐莲穿着一身洁白的病号服,呆呆坐在床上,深思似乎有些恍惚。
看她头湿漉漉的,周安将手中的饭煲放在桌子上,笑道:“怎么啦,去洗澡了啊?”
唐莲点点头。
她不由转头看向周安,眼神依旧怔怔的。
周安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她是想起什么了吗?
还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怎么了?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喝的汤,来,乖,趁热喝。”周安若无其事的说道。
唐莲倏然沉默下来。
眼眶似乎微微有些红,有些水汽在氤氲。
她忽然一把抓住周安的胳膊,有些紧张的问道:“我……之前到底生了什么事情?”
“我为什么会住院?”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我……”
她脸色涨的通红,似乎是极其难以启齿,迟疑好几下,才很是艰难的说道:“我……洗澡的时候,现,我……不是女孩儿了。”
说着,她眼泪簌簌而落。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