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听见秀秀敲门的第三声,魔女的柔软方好覆了上来。
温软如玉,微微湿润,叫他忍不住浑身一颤。
脑子里过电般回想起,二人往昔在一起的画面。而他的心意,自寒冰界之后,不知什么时候就开始遏着,遏过了温泉洞底,遏过了冰天雪地,遏过了浩瀚森林,遏过了大雾虫海。
在角族的夜宿帐篷之内,在青疆的青青草原之上,险些抑制不住。
直到与魔女相别后,总算安稳下来。原本以为就此一生无缘,一别两宽。
哪料得数年苦功,今日却被魔女一招尽毁。
他下意识地回应魔女的温柔,呼吸有些急促。
魔女浑身一颤,紧跟着整个人贴了上来,那团柔软愈加热烈。
不二的脑子也越来越炸,似乎要陷入长久的晕晕乎乎之中。
便在此时,秀秀的敲门声又响了几下,轻声唤了几句李道友。
不二被她的声音猛地唤醒,这才从迷离中走出来。
魔女的柔软还在触擦着,他却忽然想起,自己为什么一直在压抑着对魔女的心意。
“人魔之仇,不共戴天。”
“相濡以沫,唯有一死;相忘江湖,才能苟活啊。”
“绝不可以……”
他连忙伸手,将魔女轻轻推开。
魔女却未想到他来的这般突然,身子碰到柜壁,发出了一声轻响。
再一抬头,瞧见不二正看着门外的方向。
直以为他惦记门外的钟秀秀,心头一酸,当即不管不顾地凑上去:“你往哪里逃?”
话音未落,嘴唇又贴在不二唇边,力道又加重一些。
不二方想推开她,但门外的秀秀似乎也听见方才那一声轻响。
默了少许,试探地问道:“魏不二,你在里面么?”
不二当即吓了一跳,立时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推着魔女的手,却未停下。
魔女轻笑一声,凑到他耳朵旁边:“你要是再搞出些动静来,今晚正好抓奸在房,人赃俱获。”
不二知道她胆大妄为,决非虚言,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由得她去。
魔女见他这幅模样,偏不信他对自己毫无感觉,又在他耳旁轻轻呵了一口气。
不二下意识点了点头,立时觉得耳朵跟触了电一般,一阵酥麻的感觉颤起,紧跟着似凶猛的海潮一般向全身各处扩散。
人已然被魔女的蜻蜓点水、左拨右撩勾起了火,又琢磨反正也出不去了,当即反手抱住魔女吻了上去。
魔女被他抱住,先是浑身急颤,整个身子崩得僵直,少许才松软下来。
柜子里,便只剩两个人打鼓一般,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秀秀等了许久,见仍是无人应答,也再无半点动静,似乎又在门口迟疑了半晌,终于转身离去。
屋子里面,滔天的洪水和震天的鼓声不知肆虐了多久。
魔女才轻轻离开了不二,打开柜门,先一步走了出去。
不二在柜子里又待了许久,才缓缓走出。
虽然人是出来了,但方才魔女的惊人举动,却叫他陷在温柔乡中不得出来。
二人之前欲隐还现的朦胧情愫,也终于像薄纸一般被一刀捅破。
不二抬头去看魔女,只见她粉面微红,似乎也未从方才的激战中彻底逃离。却听她忽然开口说道:“魏不二,你这样待我,打算怎么赔?”
不二心想分明是你霸王硬上弓,现今居然敢来讨债。
但迟疑少许,才回道:“是我孟浪了,对不起。”
魔女却喜他方才的回应,却道:“我不怪你,我很喜欢。”
话音落罢,久久无言。
不二忽然叹了一口气:“离开虫海的时候,我曾告诉你,把咱们两个在异界发生的事情通通忘掉。你一定没有听到耳朵里。”
魔女道:“那个时候,我是听见了。不过,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
不二苦笑:“咱们两个若想在一起,只怕比登天还难。与其被赶尽杀绝,倒不如各自安好。”
魔女摇了摇头:“我原先也想听你的话,再不来打搅你。但我看到你和钟姑娘在一起,就觉得心里面好像有一把锋利之极的钢刀在割着,痛得厉害。”
说着,她目光瞧向秀秀所居之屋,直问不二:“你老实告诉我,钟秀秀是不是喜欢你?”
不二回道:“大概有一点罢。”
魔女哼了一声:“你倒是谦虚的很。有钟姑娘这般美若天仙的女子喜欢你,你心里恐怕早就乐开了花。”
不二道:“这样的事情,我倒有点习惯,不至于欣喜若狂。”
魔女啐了他一口,又问道:“若是咱们这次没有在西南相见,你们两个一直待在一起,是不是迟早要结拜天地,结为夫妻?”
不二想了想,迟疑回道:“我待她,便如好朋友一般。”
“好一个好朋友!”魔女冷笑道:“我看你跟钟姑娘本来互有好感,秀秀又如此主动,倘若事情真的如魔女所言发展,二人结为夫妇,也应是水到渠成之事。”
想着,她的目光愈加坚定:“所以,我不想听你的话了。我宁可相濡以沫,也不要相忘江湖。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二默了许久,才回道:“对于我们两个的处境和立场而言,这个重要么?”
魔女却道:“不管你心意如何反正我心里有你,便绝不会放过你。”
不二心中却仍是万般冷静,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何必?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跟你去西北,你也不可能随我去云隐宗。有缘之人,未必总能在一起,你何不将我抛在脑后?”
“我就不。”魔女道。
话音方落,门外忽然又响起了脚步声,从大门之外走了进来。
他仔细辩听,见这脚步沉稳,应是男子所为。
那人迈了几步,进了隔壁的屋子。不久,又从屋中匆匆走了出来,竟然又向秀秀的屋子走去。
咚咚咚敲了门,但似乎秀秀并不在房中。便径直向这边屋子走来,那男子走的甚快,眼看就要到房门处。
不二大吃一惊,心说今晚出来真应该看看黄历,怎么各路神仙全往这里赶。
稍作思量,连忙钻到了柜子里。
一进柜子,眼神瞧向魔女,意思问她进不进来。
魔女摇了摇头,储物袋中掏出一个面具,往脸上一罩,幽光幻化间,又变成了李山夕的模样。
如此一看,方才她以面具作借口,跟着自己钻进柜子,果然是有意为之。
正想着,魔女再一挥手,这边柜门已轻轻关上。
砰砰砰的敲门声响起,魔女早已躺在床上,虽是听见敲门声,却故意不起床开门。
那敲门声越敲越响,魔女似乎才醒了过来,慵懒的声音问道:“是谁?”
门外却是响起了魁木峰的声音:“李道友,在下焚竹山弟子魁木峰。”
“请稍等。”
魔女这才起身,假意穿起了衣裳,又过一会儿,才下床开门,睁着朦胧的眼睛,看见魁木峰满脸焦急地站在门外,便问他:“魁道友半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魁木峰拿着一个纸条递给魔女:“你先看看。”
魔女摊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欲得李悠然,昆弥城外见。”
魁木峰心中甚急:“今晨,李师妹告诉我,她跟着你们去了城中坊市。我另有旁事,去了别处,怎么你好端端地回来了,李师妹却只剩这一张纸条?”
魔女冷声道:“难不成魁道友怀疑我?”
魁木峰道:“不得不疑,你本就居心叵测,正好借此机会将我诱出城外,绑回角族大营也是有可能的。”
不二听得一惊,心想魁木峰怎么知道魔女的身份。忽然又记起先前古有生来时,魔女提起她在夜里曾传音说服魁木峰,如此便怪不得。
魔女听了魁木峰的话,只轻笑一声:“魁道友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你不过是个通灵境修士,还是人人喊打的人族叛逆,我犯得着费这么大的辛苦,只为了把你带回本族营地么?”
说着,目光瞧向出城的方向:“更何况,城外还有那么多常元宗的巡查队虎视眈眈,我怎么能安然将你绑走,再带离人族领域?”
叫魔女这般提醒,魁木峰才想到了常元宗的修士,寻思这些人在城外等了有些日子,只怕早该没有耐心。以李悠然要挟自己,是再好不过的办法。
稍作寻思,冲魔女冷声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与此事有关,否则我现今虽然懒得搭理你们,也敢给你留一点深刻的教训。”
魔女笑道:“你还是抓紧去救李道友吧。”
魁木峰冷哼一声,转身便出了院门,琢磨常元宗肯定有暗手留在附近盯着自己,不妨先拿着一个看看情况。
……
魔女见魁木峰融入夜色之中,心想成败胜负就在今晚,虽然好不容易把魏不二骗了过来,极想与他再说一会儿,哪怕是彻夜长谈,但又明白万万不得拖且。
既打定主意,便与不二笑道:“算了,今日且饶你一回。”
说着,便径直出了门,顺着魁木峰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二待在房中,正寻思院子里这般大的动静,也不知有没有惊动秀秀。自己还是先等一等,暂时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但过了少许,魔女忽然又返回来,直问不二:“你欠我天大的人情还记得罢?”
不二有些摸不着头脑:“自然记得,刚才还说着。”
魔女笑道:“我忽然想起来,你该怎么还我的人情。”
不二立时生出了极为不祥的预感,甚至连内海之中的毕蜚老兄都开始蹙眉。
他迟疑道:“如何?”
魔女宛然轻笑:“我要你答应我,我未嫁人之前,你决不许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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