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听到扎克丹的问话,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带着对方,慢慢的在前面走着。
警卫旗队的战士们很熟悉陈信的一些生活习惯,知道他现在是在思考一些事情,所以,都老老实实的把警戒的圈子扩大了一些。
扎克丹本人,则亦步亦趋的跟上,两人一起漫步,走上了一座低矮的山丘上。
陈信抬头往身周望去,发现四面山脉纵横崎岖,草长莺飞一片翠绿色的场景。
四下扫视了一遍,确认身边只有扎克丹一人存在之后,陈信这才小声的回应了起来。
“在之前大凌河后期战役的时候,阵前起义投靠过来的这些个原后金军,在早先的岁月里,那可是长年累月的进行着打劫行动。
他们跟着努尔哈赤从深山老林里出来,除了抢劫,再无半点能够养活自己的生存技能。
所以,他们在后金的时候,跟着努尔哈赤、黄太吉,甚至是跟着投降过来的莽古尔泰一起,尝到了不少抢劫的甜头。
如今咱们可就在辽东半岛上面,距离后金最近的距离,还不到5公里远,万一他们逃走,重新投靠了后金方面,反而会暴露了我军在辽东地区的部署情况。
这些降兵们,有作为侦查、斥候等工作的本领,但是,暂时,对我们来说,使用它们,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所以,我的意见是,限制使用,暂时,还是把他们留在国内,进行一些民事工作,像是开荒啊、种田啊、放牧啊之类的事情,先消磨掉这些人身上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戾气之后再说其他。
侦察兵的事情,你要不要太过着急,我们在去年的时候,就打发商队去和北边的九边跑门路了。
等到我们的商路在九边地区走通以后,就可以在那些已经吃不饱肚子,发不出军饷的边军当中招募一些能手,来暂时补充一下缺额。
不过,这些始终都不是正途,只是用来应应急而已,最终,还是要靠自己训练出忠诚、合格的战士才行。”
陈信说完之后,又回头来看了看扎克丹,这个在多年以前,就在被抓的农庄里面认识的老兄弟,此刻一脸的从容,挺拔的军姿站立姿势,显示出一股职业军人的风采。
陈信如此明显的表达了对后金降兵们的不信任,扎克丹也不好说什么。
实际上,他也早就习惯了在陈信的指挥下行动,他知道,在很多方面,他想的都没有眼前这位大哥周到,所以,他在陈信说完之后,只是静静的点头,确认自己明白,就不再说话了。
“大猫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从农庄里面出来的,一起到沈阳交税的时候,你问过我,是不是要打鞑子。
我当时就发了誓言,说一定会带着你去打八旗,总有一天,会把那些个奴隶主给按趴在地下,然后,你就信了,一路跟着我去了朝鲜。
现在想来,一切都恍如昨日一般,历历在目。”
扎克丹的脸上也挂满了微笑,他轻轻的说道“那时候,我只是觉得大哥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有能耐逃出去。
后来,您带着我们20个弟兄,一路在后金国内各处突袭八旗兵驻地,当时我还以为,了不起一辈子也就那么回事了呢。
后来,想着,或许时间久了,以我们慢慢扩大的队伍规模,会在哪次行动当中暴露,狼狈的逃到大明去,当一群流落街头的难民呢。
可是,真的没想到,现在,我军然带着数千大军,重新杀回了辽东。
如果没有遇到大哥您,那么,我要么是死在了逃跑的路上,要么,就是去了关宁军,投靠了那群软蛋,如果是这样的话,如今也不知到把尸骨埋在了哪里。”
陈信微笑着摇摇头,他在内心当中,有种想要冒充一把神棍的冲动。
他想告诉扎克丹,如果没有他这个蝴蝶扇动翅膀,扎克丹这个辽东山林里面的猎户,很可能也就是一个小兵,最终,因为上官的无能,而死在某次交换比极其低下的战役当中。当然,以扎克丹本人的本事,可能会用他不俗的弓箭射术杀死几个后金兵当作是垫背的。
而就是因为遇到了自己,所以,如今的扎克丹才能够指挥着好几千名训练有素的战士组成的军队。
还能识文断字,能看得懂军用地图,能分析敌我形势和战术优劣。
甚至是到了现在,他能单独负责辽东半岛地区的军事指挥,在华夏的先进军事体制下,他的能力还会进一步的提升。
不过,最终,陈信还是没有这么做。
因为,没有意义。
生活没有如果。
他们现在所经历的,就是真实的历史。
陈信长舒一口气,招了招手,警卫立刻送来了战马。
扎克丹只把陈新送到了南关岭,明天一大早就,他就要再次返回金州城。
说道“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到这里就好了,辽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还是继续送送您吧,您放心,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的请示的。”
陈信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来,说道“金州到国内的距离可是不近,往来需要时间不短。
虽然我军有鹰隼可以通信,可是,毕竟还是有时间差的,有很多需要当机立断的东西,不可能事事请示。
大猫,你在金州就是独当一面的最高指挥官,无论步兵、骑兵、炮兵、侦察兵,全部都归属你来指挥。
一旦前线有良好的战机出现,或者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发生,你不需要等我的命令,你自己就可以做出决策。
只要遵从办事规定,在事后,写份详细的报告送到国内,由我或者相关部门审查就好。
当然,在做出决策之前,也要按照条例,和参谋、各营的军事主官们商讨一下。
你待在这里,平时的时候,就要多多的和参谋们做些沙盘推演工作,好好的想一想,后金军如果来攻,会怎么打。
依照着沙盘推演,多做一些相应的紧急预案出来,一旦出现相关情况的时候,也不至于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弄的手忙脚乱。”
陈信这些个叮嘱看上去,显得很是唠叨,简直都有点婆婆妈妈的感觉了。
这种情况,既像是上级给下级安排军事任务,可又有点不太对劲,仿佛像是朋友间,在进行临别前的倾诉。
实际上,在之前的军议的时候,这些个事情,早就已经详细的说过了,并且还形成了相关的文件,送到了扎克丹的手里面。
扎克丹眼圈微红,有些感动,他一个立正,大声的应道“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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