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大理愤怒中带着委屈的指控,朱应槐的大脑是反应不过来的。
看到那种样子,那种涕泗横流指控自己的样子,朱应槐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策划了这场行动。
造反是一门技术活,能够造反成功的都成了皇上,造反失败的都成了贼,而造反若要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还要有逆天的运气。
朱应槐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用自己有限的思维能力首先算了算自己若要造反可以动用的力量。
造反需要基本盘,朱应槐的基本盘是成国公府,一家子废物加上一群勉强算得上精锐的护院,还有一群只知道喝花酒干坏事欺男霸女初期之外就只会吃饭的公子哥们。
会以这样子的基本盘造反的自己到底要蠢到什么地步?
然后是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没有。
帝力……没有。
人和……没有。
运气……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所以说,自己会造反吗?
当然不会。
朱应槐确定了自己并没有图谋造反的事实,最多也就是召集三五好友喝喝酒发发牢骚之类的,这哥时候,怎么会造反呢?
二十万大军环绕的京师,他活腻歪了才想要造反,万一萧如薰有个三长两短,那二十万大军还不要把整个京师给屠了?
朱应槐确定了。
“我没有造反!顾大理你在放屁!你在污蔑我!我没有!我没有造反!!!”
朱应槐愤怒的申斥着,对顾大理的指控表达了极端的愤慨,坚决不承认。
“你还敢狡辩!朱应槐!上个月去你家喝酒的时候,你明明说了这个皇帝太不厚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支持他当皇帝!这种大逆不道直言你也敢说出来!你不想造反谁想造反?!”
顾大理指着朱应槐激动的喷着口水。
“顾大理你放屁!这明明是你说的!是你说的!!”
朱应槐看起来简直想要把顾大理给生吞活剥了。
周曜表示十分的烦恼。
“你们互相指控对方说谎,每个人的理由都很有说服力,让我无法做出决断,但是既然你们的说法相左,那就意味着你们当中肯定有一个人说谎了,只有一个人说的是真的。”
听到周曜这样说,顾大理直接跪在了周曜脚下抱着他的腿,涕泗横流的说道:“周郎中!我是清白的!我是清白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撒谎!撒谎的是他,是朱应槐在撒谎!他要造反!是他要造反!”
“顾大理你个直娘贼!你信不信老子现在活撕了你!!!”
要不是被探子们死死押着,朱应槐现在真的有了上前把顾大理生吞活剥掉的心。
“周郎中你看!你快看!他被说到痛处了,他被说痛了!我说的才是真的,我说的才是!”
顾大理用几近崩溃的表情期待的看着周曜。
周曜笑了笑,伏下身子把顾大理给扶了起来。
“本官当然愿意相信顾侯说的话。”
顾大理露出了狂喜的表情,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但是既然有相左的意见,本官就不能让感情左右,必须要用规矩来证明谁在说谎,谁说了真话。”
顾大理的面色一滞。
“放心吧,顾侯,成公,本官一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周曜面露笑容,摆摆手:“来人,带两位勋贵去吐真室,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把真话给吐出来。”
一群黑衣蒙面人冲了过来,将顾大理和朱应槐一起抬了起来。
“不要啊!不要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顾大理崩溃了。
朱应槐心里满是慌张,看到顾大理如此模样,他也不禁有些害怕。
但是他坚信清者自清,他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
他决定咬紧牙关。
绝对不会说出半个让自己的处境变得不利的字。
随后,一号吐真室内传来了朱应槐杀猪一般的喊叫声。
倒是隔壁二号吐真室内,顾大理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因为周曜陪伴在顾大理身边。
“顾侯,听到了吗?”
顾大理一边发抖,一边点头。
“那就是说谎话的下场,顾侯一定要记清楚,自己说的话是真话,这件事情是朱应槐策划的,不仅拉拢了勋贵,还拉拢了文官,勾结在一起,准备复辟明室,造大秦皇帝的反。”
周曜在顾大理的耳边轻声诉说着。
顾大理浑身发抖,目光呆滞,说话也不太利索。
“是,我知道了,朱应槐,朱应槐他勾结文官和……和勋贵,一起,一起要造反,他们要复辟,要造反……”
“对,说得很好,他们要复辟,要造反,顾侯对陛下忠心耿耿,不愿意同流合污,于是毅然决然向大秦皇帝告发此时,高风亮节足以为后人所传唱。”
周曜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顾大理呆滞的看着前方,似是无意识般的说着同样的话。
“我……我对陛下忠心耿耿,我,我要告发他们造反的事实,我不要同流合污,我,我要活,我高风亮节,我要活……”
“对,告发了,就能活,就能继续活下去,造反了,就该死,一个都活不了。”
周曜继续说。
顾大理继续点头。
“现在,顾侯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吗?”
顾大理忙说道:“知道,我知道,朱应槐策划这件事情,勾结了一批勋贵和文官,要……要造反,我……我不愿意,我忠于陛下,我是忠臣,我告发了他们,对,就是这样……”
“没错,很好,顾侯如此配合,陛下一定龙颜大悦。”
周曜又拿出了一份供状:“这是一份新的供状,是所有和朱应槐在一起勾结的人的名单,这份名单是顾侯冒着生命危险保存下来的,顾侯为此付出了很多很多,现在将它交给陛下,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这样说着,周曜把这份供状放在了顾大理的面前。
顾大理低头看了看。
瞳孔一缩,嘴巴张开,脸上满是惊恐。
安远侯柳祚昌,宁阳侯陈应诏,抚宁侯朱继勋,定远侯邓绍煜,灵璧侯汤世隆,应城伯孙允恭,忻城伯赵世新,吏部尚书蔡国珍,礼部尚书余继登,礼部右侍郎冯琦……
这……这是要干什么?
周曜是要干什么?
皇帝是要干什么?
“顾侯,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看着顾大理惊骇欲绝的眼神,周曜拿出了一盒红色印泥。
顾大理咽了口唾沫,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跳动起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