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团来华第十五天，广州希尔顿酒店临时会议室。
“蒂姆，我明天回韩国，越南和印度你带团队过去。”华国市场的全面考察，让团队也有了足够的经验，其他新兴市场的情况也应该类似，只要将部分特殊的状况反馈上来就可以了。
“BOSS，华国的直营店选址地点已经确定下来，是否立即启动这个项目？”
“与华国4S店的协商工作全部完成了吗？”
“还需要一些时间，华国4S店太过繁多，他们的要求也上下不一，而且办事太过繁琐，能做主之人迟迟不给回复。不过听到我们愿意让利给他们，都纷纷表示会尽快帮我们处理滞留许久的老款车型，而且腾出来的空间留给现代新品。”
齐子默摇头苦笑，果然商人无利不点头。
“没关系，本就为了回收成本清除仓库，目的达到就行。我回韩国后立即对韩国本土的直营店进行考察和完善，到时统一制定直营店新的运营方针，我们再结合直营店的条件标准与各4S店谈判，让经销商配合好我们的工作。只要有利润，经销商会上赶着来的。”
在华国开展直营店，会与4S店有着利益冲突，但能提高经销商利益的情况下，相信这些精明的商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那华国的联合公司以及各工厂的新方案就直接这么定了？”
“嗯，就按这份方案执行。新基地除了沧州外，另外在大同、深圳开展两个零部件工厂群。”齐子默在方案末页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还有其他要紧事吗？”
“BOSS，韩国舆论对你有些不利，我们是不是应该商量下对策？”负责公关的汉斯朝齐子默反映了下韩国网上对他大量的诋毁。
无外乎就是因为现代与齐子默两个当事方面对国民质疑却不露面作出解释，也不道歉认错，当他们不存在。被忽视的感觉可让人难以忍受，于是乎，声势更大浩荡的抗议、质疑声，还夹带着浓厚的怨气。
“暂时不用。”现在才开了个头，就开始使用公关手段，那到高潮时投入公关的资源就要多到无法想象。
“散会。”
齐子默小憩片刻，翻阅着手机里林允儿的各种留言。这姑娘太过淘气，各种有意思没意思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发给他，他选择几条做了回复。
当然不止林允儿一个人给齐子默发送短信。齐子默虽然故意回避某些人，但对方有增无减的发送频率还是让他无法忽视，想了想还是回了个电话过去。
“方便吗？”齐子默率先问道。
“方便。”对方在空旷的地方步行了一段距离，语带怨气地质问：“你怎么不回复我信息。”
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实话，齐子默找了个老套的借口：“我有些忙。”
对方语气一滞，理性上似乎接受了个借口，但感性上还是很委屈：“那你至少给我说一声。”
齐子默觉得气氛有点偏离他想要的方向，果断打破道：“有事吗？”
对方沉默，电话里一时只剩下两人长短不一的呼吸声。
“你什么时候回首尔？我想见你一面。”良久，对方深吸一口气后说道。
这次轮到齐子默沉默了，他脑中百转千回，理性上他应该立即拒绝，但他就是说不出口。内心深处有意逃避那个过于残忍的场面。
“明天。”有些事选择之后就注定了结果，再挣扎也是白费力气，不如快刀斩乱麻，见面说清为好。
“好，明天见。”对方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虽说难别离，但总归比冷冰冰的电话告别要温和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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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孝渊的全力鼓动下，徐贤当晚就下定了决心迈出意义非凡的一步，可惜满腔热血出门遭遇一盆冷水，震惊全国的时事新闻让她暂缓了计划。作为替代，她发了不少短信为齐子默鼓劲的同时也为自己接下来的摊牌埋好伏笔。
可事情发展偏离了预定的轨道，数条短信石沉大海，深夜的去电也无人接听，逐渐预感不对的徐贤在昨晚印证了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来的路上，徐贤也在深思既然已经得知了结果，自己还前来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找他要个说法吗？或者询问为什么吗？这些行为并没有意义，况且她也做不出这些在道义上站不住脚的质问。两人又没正式确定情侣关系，从实质来说，他们连亲密的朋友关系都算不上。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自己的生活无须无关之人指三道四。
那为何而来，临下车时，她有些头绪。
她心里还残留着一丝希冀，自己都不相信的希冀。
“我第一次知道这地比金贵的高楼大厦之间，还有一处如此宽阔的射击场。”
两人碰面的地点是一家私人俱乐部，进门处很像一家普通的会所，但慢慢进入之后才会知道里间的辽阔不亚于济州岛赛马场。
“朋友介绍说这里不错，来试试。”齐子默转过身说道。
两人上次见面并不久远，但此时的隔离异常明显。
“你对射击也感兴趣？”徐贤生硬地引出了一个话题，她现在还不想那么快进入沉重的情绪中。
“没玩过，也不感兴趣。”
“那你为何来这儿？”徐贤有些好笑，也有些不解。
“一位前辈说射击可以保持精神集中，所以来试试，刚好也可以让大脑轮换休息。”齐子默照着入门方法依样画葫芦，尝试着最恰当的开枪姿势。
“好吧，你想法总是那么有目的性。”
徐贤将包包放在休息区的茶座上，劝诫开口：“不做无为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
对于徐老师的悉心劝导，齐子默一笑而过。
“啪啪啪”，连续三发清脆的开枪声。
事实证明，任何人都不是全才，齐子默前三发子弹只有两发射中，均在七环开外。
徐贤夺过成绩单，忍笑指着纸页下方的电脑评语----“糟糕透了”在齐子默面前晃，嘲笑的意味十分明显。
“你来试试，也许比我更差。”
虽然清楚这是齐子默的激将法，但徐贤依然上钩。不服气上前接过长枪，没有任何准备随心所欲地连开三枪，结果竟然三发全中标靶，还有个打中了九环。
“天赋问题，这种事情你是嫉妒不来的。”徐贤嘚瑟地拍了拍齐子默的肩膀。
“样本太少，没有说服力，不信你再开几枪试试。”
“开就开。”被质疑时，最佳的回击方法就是再来一次。
“啪啪啪”，又是三枪，这次幸运女神没站在徐贤这边，三枪全部落空。
齐子默摊开双手，微提下颚。仿佛在说，看吧，事实就是如此。
“啪啪啪”，不信邪的徐贤再次开了三发，结果没什么两样。
“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是瞄准了的。”徐贤放下枪，懊悔地坐回休息区。
“其他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你姿势有问题。”齐子默将射击入门教学递给她。
徐贤翻了翻，姿势确实很多讲究，而且跟平日电视上的拿枪姿势有所不同。
“一定要这样的姿势？怎么感觉有些别扭。”徐贤仿照图纸摆了摆，感觉身体是扭曲着的。
“应该有它的道理，你头不要歪着，用枪去贴你的头，不要反过来迁就它。”
“然后三点一线，眼睛，瞄准镜，靶心。”
两个门外汉照着图纸造车，还乐在其中。
“不行，这样总感觉会倾斜着身子，射出去肯定偏很远。”徐贤暂时放下枪，活动了下有些酸软的手。
“哦，找到病因了，原来脚不是并拢的，而是前后稍微叉开。”
“这样吗？”徐建僵硬着上身，脚步前后错开。
“脚没问题了，但你干嘛将腰部弯曲着，你有脊椎炎？”
“那你说怎么办？”徐贤哭笑不得，脚分叉，上身又要跟枪保持静止，不挪动腰部难道凭空上下分割行动。
“OK，你别动。”齐子默直接上手去纠正徐贤未规范的动作。
“下身没问题了，你保持住，你将枪拿这么远，当然姿势怪异。”齐子默恨铁不成钢从背后环住徐贤，手把手地将她姿势纠正正确。
“好，就是这样。”齐子默笑着表示大功告成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已经近到贴上了徐贤的左脸颊，她脸侧的毛发清晰可见。徐贤印象中有些丰盈的身躯此时包裹在他的怀中显得格外娇小，两人均已察觉到蕴藏在呼吸间的暧昧，一个拘谨，一个窘迫，都不敢轻易有所动作。
“嗯，试试，这次成绩肯定会好很多。”齐子默不动声色地朝后退开。
“哦，好！”徐贤深呼吸，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感觉脸上温度稍降后沉着开枪。
“哇，十环也。”命中靶心的徐贤一发不可收拾，接下来连连命中，平均成绩在8.5环以上，而可怜的齐子默花了两倍的开枪机会都拍马不及。
“啊哈，某人今天出糗是没有悬念了。”徐贤幸灾乐祸地将脸凑到“低头丧气”的齐子默面前戏虐道。
“不过姿势还是美如画的。”无疑是报复齐子默之前对她开枪动作指手画脚的行为。
齐子默偏头含笑，支着头摸了下自己的眉宇。
“还是要挽回一下，不能在享有性别优势的项目上太丢脸。”他心想道。
齐子默按响服务铃，对前来的服务员吩咐了两句。
“不服的话可以继续哦，我会手下留情的。”徐贤嘟着脸颊，一口一口吸着果汁，亮晶晶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藏不住。
“愿赌服输。”齐子默的态度非常诚恳，徐贤虚荣感暴增。
“那你这是做什么？”徐贤看着齐子默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个纸盒子，里面有把黑乎乎的仿真手枪。
“赚回点印象分，不能输得太惨。”
齐子默低头检验了下枪支，然后开始下手分拆。
“那你要加油哦，这个坑有点大，填平的难度高。”徐贤含着吸管，双手捧着玻璃杯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你要组枪？”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等桌上散乱着各种枪械零件时，徐贤也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了，动作电影里见过不少次，现实中还真没亲眼目睹过。
“30S之内组装好，能否一笔勾销？”齐子默指着枪械零件问道。
“内？”徐贤呆愣了下，而后娇笑连连。
她还以为齐子默甘拜下风是心悦诚服，没想到是清楚比不过了，换个方式来找回场子。
好胜还死要面子，又可以在小本本上记上他一笔了。
徐贤用手机调好秒表：“好啊，30S，搞定了我就瞬间失忆。”
在她一声令下的刹那间，齐子默就迅捷抓起枪管组装起来，整个过程动作麻利，井然有序，熟练程度令人惊叹。
徐贤目不转睛，看得眼花缭乱，甚至一度忘了记时。
“25，26……”时间进入最后阶段，齐子默已在组装枪托，徐贤悬着心为他鼓着劲。
“咔嚓。”上膛的瞬间，徐贤按下了停止。
“啊~~32S，就差那么一点。”徐贤颇为遗憾地叹道。
齐子默闻言点头，徐贤以为他在感到可惜，准备出言安慰时却被他接下来的话硬生生地噎回去了。
“那么一点够被人掏枪杀三次了。”
“MO呀？干嘛这么骇人？”徐贤皱着眉头，语带嗔意，而“危言耸听”的齐子默却像无事人似得望着远处的树丛。
“不对呀，你既然对枪这么熟悉不是应该枪法很好么，你怎么会犯本末倒置的错误？”
组枪一般都是高端枪械爱好者对枪械非常熟悉后才另辟蹊径，而普通爱好者与新人往往都是追求射击的快感，从之前射击表现来评断，说齐子默完全是个菜鸟也不为过，难道他是在演戏？徐贤很是不解。
“嗯哼……”齐子默品口茶，清咳了下，有些难于启齿。
“年轻……小时候心智不成熟，在电影中偶然看见两个人对拼组枪，感觉很酷，所以……”
齐子默没能说完，被徐贤盈盈的笑声淹没了，虽然她是掩着嘴笑得。
徐贤好不容易收敛，准备说点什么，但刚与齐子默强装淡定的眼神一触碰瞬间就破了功。
“噗哧。”这次不再压抑，而是爆发性的大笑，受其感染的齐子默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晴天午后，辽阔无人的绿茵上，一对善男信女放声嬉笑，仅凭想象也可感受到美好，可惜只是暂时的，平静下来的徐贤撩了额前散乱的刘海，美目流转，轻声开口：“你没话对我说么？”
齐子默沉默片刻，与徐贤再次对视到一起：“做朋友的感觉不错。”
徐贤习惯性地粗重了鼻息：“能告诉我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感觉吗？”
“时间不重要，重要得是结果。”齐子默错开眼神，重新往远处望去。
徐贤很想追问下去，但正如齐子默所言，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结果的答案又有什么意义？
徐贤的心中五味杂陈，怨气、失落、愤恨、苦闷还有浓浓地不舍，她很想大喊大叫地发泄出来，厉声质问齐子默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错误会让自己无声被判出局，可是与生俱来的良好习性还是让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
归途中，徐贤坐在副驾驶上直直地望着前方，一言不发。
“你最近不联系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临下车时，徐贤手放在车把手上问道。
齐子默默认。
“我很伤心。”说完，徐贤下车离去。
后视镜中的倩影越走越远，齐子默的眉头越皱越深。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世界充满太多选择与无奈。作为决策者的齐子默，经历过的抉择数不胜数，凭借着深厚的底蕴，良好的大局观，对未来走向的准确把握以及幸运的直觉，大多数情况下，他的抉择换来的是巨大收益以及荣誉。
可是这次，百试百灵的方法失效了，他已经清楚意识到这场抉择没有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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