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当然知道城外这些人走不出去,甚至可能连五十里都走不去出就会命丧黄泉。
这并不是没有理论根据,因为他们曾经派出近千的探子伪装成难民与新罗与百济联络,可是最后能够回来的人不足十个。
而且回来的这些人几乎个个带伤、神色凄惶,说起这一路的经历,便直言五十里外有唐军封锁,想要去过……难如登天。
这即便是这样又能如何呢?明知道这些人会死去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城市是容量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无限制的收容难民。
就目前来说,他身后的这座城池早就已经人满为患,原本可以容纳二十万人的城市,现在足足有近百万人在里面生活。
而且除了皇城和以前的富人区,几乎所有地方都成了难民的天下,整个城市里面到处都可以闻到难闻的臭气,污秽之物遍布全城。
但是好在现在天气正在渐渐转凉,否则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不用等唐军来攻,一场瘟疫就能夺走全城人的性命。
面对沉默的将军,城下的高句丽百性却有一种看到希望的感觉,鼓噪的再加起劲,似乎只要让他们进城,就一定能够活下来,而且会活的很好一样。
“在下面等着,本将替你们回报陛下,若是陛下不准……本将也没有办法,听明白了没有?”终于,守将还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决定把这些难民的生死交给那个刚刚被扶上台的傀儡皇帝——高藏!
半个时辰之后,挤出一头汗的守将费尽力气来到了皇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了宫门处的同僚,这才在近一个时辰之后见到了高句丽新王——宝藏王高藏。
“说吧,又是什么是?是不是又有难民过来了?朕不是跟你们说过,城里再也容不下人了么?”高藏坐在大殿宝座之上,年轻的脸阴沉的可怕,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冷的像冰一样。
“陛下,可怜一下他们吧,那些人毕竟也是我高句丽的子民,难道您就忍心看着他们被唐军抓走、屠杀么?”城门守将尽管心中不情愿,但碍于森严的等级制度,最终还是叫出了一声陛下。
这高藏是以前荣留王高建武的侄子,老高死了之后,被渊盖苏文扶植上位,成了一个傀儡般的摆设,所以高句丽的老臣子们没有几个能看得上他。
“不行,他们可怜,难道朕就不可怜了?你出去看看,看看城里还有多少吃的,没有吃的他们就是进来最后也一样是死。”
高藏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受待见,所以当了这个皇帝之后索性与手下这些大臣坦诚相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有什么决定往往都会告诉他们原因。
左右这个皇帝也当不长,不如和臣子们交个底,让他们体量自己一下,让自己好好的度过生命中最后这段时间好了。
城门守将也知道城中吃食不够,但是这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粮不是他发,他现在前心的是外面那两万难民。
天知道那些人会不会因为被逼上绝路闹腾起来,若真是闹起来了,难道自己这个守将还真的能把屠刀对准自己的同胞?这个屠夫的罪名他才不想担呢。
就这样,这对君臣就这样杠上了,而且很快又有其他臣子参与进来,偌大的朝堂很快变成了菜市场一样的地方。
“都闭嘴,想干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终于,一声暴喝声响起,众人瞩目站了出来。
“大莫离支,您有什么见解,还请说来听听。”新皇高藏本身就是渊盖苏文扶植起来的,见他说话立刻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
不过话说渊盖苏文这老小子也真是命大,上一次会战之中竟然没死,在付出儿子的一条小命之后老家伙侥幸逃了回来,不过他的大儿子渊男生却在战场上被伍登一枪给捅死了。
正是因为这样,这老货才会执着的与大唐对抗着,哪怕是在高句丽仅剩下最后一座都城也依旧不肯投降,非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放他们进来,让他们交出身上所有东西。”渊盖苏文语气中带着一股阴森:“从今天开始,派人将外面那些难民编组,组织他们训练,必要的时候让他们上城墙参与守城。”
“这,大莫离支,城里实在是装不下这些人了,而且,而且粮食也不够吃。”高藏见渊盖苏文竟然没有支持自己的意见,不由愕然。
在高藏看来,不让难民进城才是最好的选择,城里的难民越多对于管理越不利,万一有什么叛乱之类的事情发生,很可能让当初的一切准备付诸东流。
若真的那样还真就不如早早投降,至少投降了能少死一些个人。
“粮食不够吃?真的不够吃么?在场的哪家没有囤积粮食,站出来,站到某前面来,让某看看。”渊盖苏文的语气依旧阴森,目光中满是杀机。
为了最后这一战,为了给儿子报仇,渊盖苏文也是拼了。
朝堂上这帮家伙既然能活到现在,在高句丽只剩都城的情况下,全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那些一心为国的早就已经战死沙场。既然这样,那么压榨一下这帮家伙自然也就成了题中应有之意。
不想献出生命,那就献出财富,这就是渊盖苏文目前的观点。
但是很明显,渊盖苏文这样的说法惹起了众怒,几乎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同时,数十人已经站了出来。
其中一个家伙梗着脖子,大声说道:“大莫离支,说话要有证据,你……”
结果渊盖苏文根本不想听他说什么,摆手打断他的发言:“你不用说了。来人,将陈大人拉出去,押在殿外。派人抄其全族,若其家中存粮超过十石,诛其九族。”
什么?!站出来的众人全都愣了,存粮超过十石诛九族?这特么还有活路么?能在朝堂上站住脚的哪一家不是大族?哪家存粮会低于万石?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