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范阳郡公是认为这姓丁的无罪?”李承乾乜了卢承庆一眼,故意玩起文字游戏。
卢承庆很清楚李承乾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不管他答是与不是,最后都不会改变丁文才的结局。
这就是所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而在一个受宠的帝国太子面前,这种压力更是大到无法想象,这使得老卢心里有无数的理由和借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与李承乾为敌,也不想与皇室为敌,可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如果。眼下的实际情况下,皇室一直不断的蚕食世家,不断的压缩他们的影响力。
为了家族几大世家不得不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以李二为首的皇室,采用积极的消极抵抗来拖延时间。可是没想到,李唐皇室除了老李之外,他的儿子继承了他的理念,同样将世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不想沦论鱼肉,世家只能改变消极抵抗的方式,与李承乾正面对撼,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能势均力敌,让李承乾的计划无法执行下去,便是成功,于是也就有了各县拒不给学子发救助金申请表的例子。
整件事情说起来,并没有对与错之分,左右不过就是利益之争,老李与小李打算取回更大的权力,而世家则是要保住他们的影响力与在官场上的势力,就是如此简单。
毕竟大唐还是一个封建社会,世家想要保证自己的利益那就一定要损害其他人的利益,而李唐皇室同样需要这份利益来保证自己的江山永固,这就形成了双方天然上的对立,必需要有一方彻底倒下,事件才会平息,否则只会不断的斗下去,一直斗下去。
李承乾明白这一点,卢承庆同样明白这一点,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争的是什么,也知道如何利用手中的优势。
但是奈何,世家与皇室相比,虽然有着一定的优势,但同样也有着天然的弱势。
而李承乾正是抓住了世家的弱点,发动了突然袭击,打算以雷霆之势狠狠削弱世家在民众间的影响力,这就是卢承庆的分析。
李承乾等了半天,没有得到卢承庆的答案,不由轻慢的笑笑转而吩咐道:“将万年县其他人等都带上来,本宫要看看他们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混吃等死的。”
“太子殿下,您这样不按律法胡乱断案会引起大乱子的,某一定会上本弹劾于你。”卢承庆意识到今日之局无法善了,在人还没有被带上来之前,出言威胁道。
“范阳郡公只管弹劾便是,本宫行的正、坐的直,岂会怕区区弹劾?”李承乾满不在乎的说着,顺便指着被带上来的一群人:“像这些只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官员,我大唐要他们有何用?当官不为百姓着想,只想着不要得罪人,我大唐要他们又有何用?就算是一条狗放在那个位置上怕是都会做的比他们好吧。”
没有人说话,包括秦琼在内,所有人都认为李承乾已经疯了。
本想着他在收拾掉那个主簿之后就会收手,可是眼下看来他似乎是要将整个万年县一锅给烩了。
然而,李承乾根本没有在乎他们诡异的眼神,看着被带上堂的众人冷森林的问道:“万年县令,本宫问你,寒门学子可以申请救助金一事你可知晓?”
“臣,知晓!”万年县令宋宁远摇头。
“很好,那么本宫再问你,一连半月无人前来申请救助金,你可曾过问?”
“臣,没有过问!”继续摇头。
“你们呢?身为县丞,你们可曾过问此事?”李承乾对两个站在宋远宁身后的官员问道。
“臣,臣也没有问过。”两个县丞懊恼的摇头。
这种事情真说起来他们都是不会过问的,因为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偌大的长安城每天会发生很多事情,长安、万年两县光是断案都断不过来,哪里会有时候去关心这种民众自发前来申请的事情。
可事情就是这样,如果李承乾不过问这件事,那么这件事自然是不重要,但是现在他问起来了,那么万年县自然全体都有责任。
“既然你们都承认自己没有过问这件事,那么本宫判你们渎职不冤吧?”问了几个头头之后,李承乾也懒得再理会下面的小喽啰。
“不冤!”宋远宁似乎是认命了,不管李承乾说什么,都点头称是。
“那么画押吧!”
简单、直接,这就是李承乾的断案方式,什么证据,什么证人、证词,心中杀机涌现的小李现在只想杀人,根本就不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当然,刚刚在老头子那里说的一体诛绝也只是气话,就算是他真的想那么干,老头子也会干预。
所以在一群人画押之后,李承乾索性全都判了个流放崖州。
至此,万年县全县一体全部免职。
可是就在李承乾将要宣布退堂的时候,一个官员却出声了:“太子殿下,臣不服,臣不服啊,长安县与我万年县尽都没有接收学子的申请书,为何只判我万年县!”
“哦?这么说你是想要检举?”李承乾突然笑了,对几个拖着万年县官员的飞凤军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将人都放开。
“臣,草民,草民……”刚刚叫嚷着不服的家伙吞吞吐吐一时答不上来,可是想到刚刚说出去的话,最后把心一横说道:“太子殿下,不但是长安县,就算是其他州县也同样没有回音,您却独独处罚万年县而放过其他,是以草民不服。”
既然是被判流放,官职自然是没了,所以这家伙只能自称草民,而不能以臣自称。
不过李承乾明显并不在乎这一点,只是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半晌之后才说道:“那依着你的意思呢?莫不是要全国清查?”
“草,草民,草民就是这个意思。”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不甘心的家伙抱着弄死一个是一个的心思回答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