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豆的灯火噼啪作响,一股不怎么好闻的油烟味在空气里弥散,这里不过是一处不受重视的书库,所用的灯油比不得王公贵族所用特供。
张道一闻言,神色一肃,道:“你有什么不敢的?你若真不敢,怎会联合你的师弟师妹,将我这个老师困于紫霄宫?!”
“李耳不敢忤逆老师!”中年人正色道:“想要困住老师的,不是我们师兄弟,而是这苍生,这万物,这天地,这时空,这大道!”
“老师的目的,我们师兄弟看不透,看不懂,但若仍由老师作为,恐怕最后一切都会走向虚无,我等,连同这个世界都会消失!”
说到这里,李耳苦笑道:“所以就连最为柔弱,平日里与老师最为亲近的师妹,都不愿老师继续作为下去!”
李耳叹息:“常言道,道祖合道,自此只有天道,而无道祖;但殊不知,不是天道压过了道祖,而是道祖压过了天道;自此有道祖,而无天道!”
“我等圣人,元神合道,得享万劫不灭之道果,通晓过去未来一切时空,可惜,纵使如此,我们也看不懂老师!”
张道一道:“虚无,未必不是一种超脱,生死幻梦,或许此界都只是一场大梦,所用生灵因天而生,也因此而灭,梦醒了,便一切都没了,何必强求?!”
“圣人教化众生,难道不知自己也是众生之一?”
“一即是万,即是全,即是真,你们因天道而生,得掌圣位,也被天道所控,天道害怕改变,所以影响了你等!”
张道一的几个弟子,皆是张道一用来稳定世界,再造神话所得,但不想,他高估了自己的六个弟子,以致于他们被五个仙王心灵意志合一后的天道所掌。
困住张道一的,不是六个万劫不灭的圣人,而是五个仙王的意志,张道一的意志再与五个仙王的意志博弈,虽然他们的本我已经被张道一抹去,但他们的本能依旧强大,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天道!
张道一意志很强,足以盖压天道,但张道一的目的不是压服,也不是毁灭,而是让五个仙王的心灵与意志彻底融合,故以他直接入局,开始了这第一场天人之争!
李耳笑道:“无论是否是天道影响,但我知道,我不想一切消失,老师你太近神,无法体会我等师兄弟之间,与众生之间的感情,对老师你而言,一切是虚幻,而对于我等,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
“自打我记事起,老师你就在一直赢,赢了无数次,赢了无数年,这一次,也该换弟子赢一次了!”
张道一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大笑道道:“你若能赢我,尽管去赢便是,这是理念之争,是大道之争,只有输赢,没有人情!”
“我知晓,你想教化众生,集一切气数,替我道祖之名,以扭转过去未来。”
“你敢做,想做边去做,若你能胜我,我给你一个你们想要的未来又如何?”
早在数百年前,这个世界就被张道一借势化为了无量平行时空,只不过只有这个时空是最古之时空,其他一切皆是投影,故以众圣想要在这个世界扭转乾坤。
今日张道一突然出现,虽然让李耳有些惊讶,但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张道一有多强,他能感应出一两分,他知晓,若不是张道一想借他们完成某种东西,他们六圣根本困不住张道一。
人合道,与道合人,完全是两个概念,一个是以人为主,一个是以道为主,他们皆是以道为主,而张道一却是以人为主,以我心压天道,由此可见张道一的神鬼手段。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敲门声。
李耳走出书库,打开了院门,书库前是个大院子,平日里用来晾晒书籍之用,很宽敞。
很快,一个身形高大,身上颇具文气的少年自院外走了进来,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眼睛很亮,其中有若星辉一般的光芒闪烁。
少年走进门来,对着李耳微微躬身:“学生孔丘,深夜冒昧前来,还请先生见谅!”
此时李耳因为学识,已然名满天下,孔丘也是慕名而来,不过白日里,有不少有大学问的人前来请教,轮不到他,故以他选择此刻前来。
“其尤龙乎?!”见到李耳,孔丘心中下意识的闪过一个念头。
李耳给他的感觉,就如一条神龙,见首不见尾,深不可测。
当他转向张道一时,头脑更是一空,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形容。
比星空还博大,比日月还璀璨,孔丘实在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面前的少年。
孔丘身有灵慧,可见常人所不能见,可感常人所不可感,虽然他如今不过十七,但若论学识,已不下于许多老学究。
“不知先生是?”
孔丘拱手,不失半点礼数。
“这是家师!”
不待张道一回答,李耳接话道。
孔丘闻言微微一愣,张道一看起来太年轻,完全不像。
不过,当孔丘想到一些大高手,神人、天人之后,便也就释然了。
这个世界,神仙妖魔并存,各国的国君都是大高手,这是武道!
也有做大学问之人,一日悟透道理,著书立说,引得天地共鸣,一步登天,修的天地果位。
不过后者比前者难上千百倍,无数年来,虽然流传着第二种人的传说,但并无确切的东西,证明第二条道路的可行性。
孔丘猜测,张道一或许就是一个做大学问,并且已然入道的人!
李耳问:“不知阁下深夜前来,有何见解?”
孔丘道:“学生久闻先生圣名,却一直无缘得见,直到今日,学生见此处有惊人瑞光映照九霄,才斗胆前来!”
李耳道:“你来见我,定有疑惑,我或许可以解惑。”
孔丘露出笑容,问道:“我一路走来,观各国子民困顿不堪,食不果腹,可王公贵族却整日饮酒作乐,奢侈腐败,以致于各国子民更苦,难道这就是道?”
“敢问先生,究竟何为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