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晴川年味极浓,街头到处张灯结彩,鳞次栉比的摩登大厦巨型显示屏上都是红色的中国福,交相辉映构成海拔最高点。如果谁想鸟瞰这座世纪名城,大可以喝着咖啡端坐在写字楼高层的窗前,当然,如果是吊丝,那么只能拿着扫帚爬到烟囱顶端去打扫烟灰和鸟屎,顺带瞧一瞧这座城市。
只是这座城市太大了,大到看不见边际,大到可以容忍我们的一切习惯和怪癖。人们都忙碌于自己的生活,把冷漠说成对隐私的尊重,挺好的、没事吧、那就好、还行,大家都这么说,于是你也这么说。那些找你诉苦的人,倾倒完苦水,又离开你继续前行,你也不怎么在意,因为你只是装作有在听。世界这么大,可我们还是这么孤单。
比我们更孤单的,是29个弃婴,和夏诺。
除夕那一天,夏诺是在芙蓉街孤儿院度过的。
她是土生土长的晴川人,但在晴川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总是一个人生活,靠在街头卖画养活自己,没什么钱的时候,就吃泡面,钱很多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给芙蓉街的孤儿,不是多么有爱心,仅仅是因为这些孩子像她。
这个女孩就是这样,说不上有什么好的地方,反倒是性格倔强叫人难以接近,但她总能够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不辜负自己也不影响别人。
夏诺来到芙蓉街孤儿院的时候,于大娘正在准备年夜饭,于大爷买了许多的好菜,小不点们都换上了新衣裳,在小院里玩耍,一个个小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幅并不常见,以前孤儿院的除夕夜是很惨淡的,今年孤儿院的境况要好上很多,顾北在《独唱团》上给芙蓉街孤儿院打的那个公益广告效果很强,许多好心人看到那起公益广告,给芙蓉街孤儿院捐款捐物,孤儿的基本生活和医药费有了保障,也能过上一个富足快乐的新年。
夏诺不会做菜,帮于大娘打下手,做好年夜饭后,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吃,
吃完之后,夏诺从自己的阿迪背包里掏出一把小红包,足足有几十个,小不点们就全围了上来,小脸红扑扑的,特别兴奋,特别纯真,对于这群孤儿而言,每年也就能领他们诺诺姐姐的一个红包了。
“不要抢哦,每个都有,排队排队,谁乖先给谁!”夏诺眯着眼睛笑,于大爷和于大娘笑呵呵的坐在旁边,二十九个孤儿就乖乖地排起了队来,诺诺一个一个发,里面的钱并不多,都是一张一张崭新的连着号码的1元人民币,每个红包8块钱,和去年一样。
不一样的是,今年夏诺给每个孤儿发两个红包。
轮到最乖巧懂事的小花的时候,她拿着两个红包问:“诺诺姐姐,为什么今年给两个?”
夏诺说:“我给一个,小北哥哥让我给你们一个。”
“小北哥哥真好。”
“那当然!”
“诺诺姐姐,小北哥哥他家在哪里呀?”
诺诺拍拍小花的小脑袋:“想你小北哥哥?”
“嗯!”小花重重地啄了啄小脑袋。
诺诺掏出手机,拨通了顾北的电话,她没说话,直接递给小花,小花拿着手机高兴叫道:“小北哥哥,我是小花,祝你新年快乐,越长越帅,记得早点来晴川,对了,最重要是还要对诺诺姐姐好。”
那头的顾北乐了:“知道了,你也新年快乐,你诺诺姐姐呢?”
“就在旁边。”
“让她接电话。”
“好。”小花把手机递给夏诺,夏诺拿着手机没说话。
顾北道:“在干嘛?”
诺诺说:“我在跟你打电话,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好不好。”
顾北说:“我可不觉得无聊。”
诺诺说:“那是因为你趣味独特。”
顾北说:“我怎么觉得是因为跟你打电话呀。”
诺诺抿嘴笑了,她扭头望向时有烟花绽放的窗外:“你的理由可真强大,什么时候来晴川?”
顾北说:“元宵节后吧,对了,诺诺,你帮我做件事情,给花花她们每人封个红包。”
“那我要考虑考虑,毕竟我是穷人,就这样吧,挂了。”
“诶,等等等等,我还没祝你新年快乐呢。”
“这种没营养的话就不用说了。”
“那我祝你一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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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假期间,顾北陪父母走亲访友。
顾北在晴川在大学里挣了钱帮助爸妈开网吧的事儿已经被散播出去了,基本上每家亲戚都要拉着他说这娃子真有出息,以后前途不可限量云云,这期间,也少不了给老妈拉出来当宝贝一样炫耀。
上辈子少壮不努力,一事无成,让爸妈伤透心。
这辈子顾北只好甘心当奖杯,被老妈拿去各种炫耀,既是弥补内心的亏欠,也是蹉跎岁月的一种成熟。一个人再怎么不懂事,到了三十岁,也应该醒悟,明白父母、明白亲朋、明白自己。
他重活一回,最大的心愿,就是父母能快乐长久。
就像高考,对他而言参不参加高考并没有多大影响,但他依然全力以赴考一个好大学;就像读大学,对他而言念不念书无关紧要,但他依然呆在学校然后天天在外面忙自己的事业。这么做的唯一目的就是遂父母心愿,让他们开心,让他们骄傲。
正月初六那天,顾北接到李政的电话:“李大少,有什么事情吩咐?”
马连成说:“今晚搞高中同学聚会,地点就在北城大道的钱柜ktv。您老百忙之中,能不能抽空来赏赏光?”
顾北道:“李大少的场子是必须捧的。晚上七点,不见不散。”
“ok!ok!晚上七点,地点是大明湖畔,我这个英俊潇洒的尔康,等你这个人老枯黄的容嬷嬷。”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就算我是容嬷嬷,你顶多也就是个大鼻孔尔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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