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之代塞给秀光的布包大小不大,但因为细细地包了好几层的缘故,一时无法判别内部包裹的是什么。
“这是?”
秀光接过布包掂了掂,感觉手上之物虽然不大但是却有一种微妙的重量感。
“这是谢礼。感谢你把锦袋送还给我的谢礼。”
千之代这么解释道。在秀光就要将布包外层掀起的时候,千之代有些着急地抓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
“先别!记得回去之后再打开哦。我也不太清楚谢礼该送什么……所以就选了自己能给出的东西。”
说完又咯咯地笑了一声:
“我相信小一郎你是个守信的人,一定会把锦袋还给我,所以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这个。记得一定要遵守约定回去之后再打开哦。”
“哦、哦。”
猝不及防地被抓住手,秀光略不知所措,只得看着眼前的千之代然后恍惚地点头答应。
总之还是收下了。秀光将布包塞进上衣放好,然后很认真地对千之代说了声多谢。
“还有你刚刚提到的事……”
千之代想了想,然后说道:
“虽然我也很希望能随时来京都跟小一郎你聊天,但是最近父亲对我越来越严格了,说是外面不太安全不允许我擅自离家。这次出来京都的机会其实还是拼命地拜托了母亲大人才争取到的。顺带一提,父亲大人还不知道我这次离家的事情哦。”
从千之代的语气来看,他的父亲似乎是个虽然很宠爱他但是却在这方面特别严格的人。
“而且从我家来京都实在是有点远,这次也在路上走了很久呢,真是辛苦啊……”
说着说着千之代又用幽怨的声音小小的抱怨了几句,还不满地晃荡了几下刚刚走得有些酸的腿。
“明年的这个时候不行吗?我还以为你去年与今年这个时候都能来京都就等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能来京都呢。”
秀光挠了挠头,脸上的失望之色显露无疑,
“果然你家的家教很严格么。那就算了吧。”
“嗯……不过让我想想……”
千之代歪头思考了一会,回头望了望传次:
“传次,你觉得明年的话……父亲有可能会同意我出来吗?”
“大人不可能会同意的。”
传次想都没想就干脆地回答了,
“不过,如果明年五月份中旬左右大人外出鹰狩的话,应该还是能争取到悄悄出来的时间的。但是夫人是否同意,那就不清楚了。千之代大人若是想出来的话,想办法争取夫人的同意才是最关键的。”
“哦!那么五月的时候应该能行吧!母亲大人我会去说服。”
“大人只是可能会外出而已。若是取消了行程,那该怎么办?而且夫人这次同意千之代大人您外出也只是因为您想取回锦袋的特殊原因。仅仅是想外出与他人见面的话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嗯嗯嗯……但是还是有希望的对吧?还有传次你为何要称母亲大人为‘夫人’?这种无聊的敬称只在父亲大人面前用就好了,现在你可以称呼‘母亲’的。”
“……传次现在是家臣,将会始终敬称母亲为‘夫人’。”
“啊啊啊跟你说了这么多次还是没用,算了不说了!”
千之代半歇斯底里地抓了抓头发,将原本整齐的乌黑鬓角弄得有些缭乱。
“小一郎,别在意我与传次刚刚的对话……你明年五月中旬左右还能上京吗?”
他一转身,抱着期待的眼神看着秀光,这么问道:
“因为我明年只有五月的时候能悄悄出来……当然也可能因为临时变故而无法前来。若是小一郎你能上京的话就选在那个时间再见吧!等待一天之后如果我还没来的话就别等了。这样可以吗?”
“嗯,可以。我应该没问题。如果你准时到了,等了一天都没看见我的话,那就说明我也因故不能前来。”
秀光估摸着一般情况下都没什么大事需要自己出动,应该还是挺闲的,于是就答应了千之代所约定的时间。反正在大坂城内自己不太惹眼,更何况还有鹤之助这个影武者。
“……我回去之后恐怕又得被夫人责罚了。”
一旁的传次在听完后浅浅地仰天叹了口气,像是做错了事之后的小孩一样。
秀赖则是有些羡慕地望了望秀光,觉得能这么随意地跑出来真好。
秀宗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家殿下到处乱跑的习惯,于是并没有对刚刚定下的约定作出什么反映,只是朝自家殿下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突然皱着眉头抱怨起嘴里咬着的团子有些甜过头了。
……
……
京都虽大,但几人能随意走动的地方其实不多。在接近傍晚的时候,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千之代就此向秀光等人告别,与传次一同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秀光三人在千之代离开后也没有继续在鸭川水系附近傻乎乎地逗留,而是加速返回了九条家的宅邸。
在悄悄地走过宅邸旁的小道,钻过围墙翻过篱笆后,气喘吁吁的几人相继在宅邸的房间中坐了下来。
“殿下,快打开那位给你的布包看看!”
一坐下,秀宗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瞧瞧千之代刚刚塞给秀光的谢礼到底是什么。
“别着急,兵五郎……都说了别着急!喂喂喂别靠过来!”
秀光焦躁地用手挥开了好奇心满满的秀宗,伸手拿出了小布包,将其慢慢掀开。
当他掀到最里面一层看到所包裹的东西之后,有些无言地瞪大了眼睛。
一旁的秀宗在看到之后,也微微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然后掰开手指无言地算了算数。
布包里的东西其实在大坂城内挺常见到。无论是以前大名们来访的时候还是玩耍时偶然瞥见的大坂城的仓库里,都能看到这种东西堆满在地的情景。当然堆满只是个夸张的说法,但总之在城内的数量很多,很常见。
但是,这个东西,不太可能从普通的武家中随随便便地拿出来。而且,身为赠送者的千之代,还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所以,即便是对此物的存在早已司空见惯的秀光,也难免会感到惊讶并且怀疑。
布包的最里层,两枚小判静静地躺在其中,仿佛在向眼前之人炫耀自己的高贵身份一般,毫无瑕疵的椭圆边缘正闪耀着金黄色的幽幽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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