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的边上摔着两个大碗,其中的汤水已经见了底儿,想来是被人喝了大半。
倒在碗边上的两个人,穿着亲卫的服装,看来就是这营帐内的守备力量了。
但是,他们怎么没有赶去查看帐内的将军的情况呢?
有点疑惑的顾峥,一步一步的十分警惕的走到了这个小型宴会的现场,却是发现这些尸体基本上都呈现了速死的表象。
再看到其中基本上不剩,被分食干净的水煎蘑菇,顾峥就是秒懂。
这就是吃小灶的坏处了,死得快啊。
那些单独为将军们准备的食物,只要被这么囫囵的吞下去十克的重量,不用多了,一口,就是蹬腿受死的命了。
也难怪这里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既然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了,那么这里就不是自己应该久留的地方了。
速速撤离,去寻另外一个罪魁祸首的晦气去。
在黑暗之中悄悄的退去的顾峥,走的毫无声响,就像是从来都不曾来过一般。
就在他消失后的不久,却从将军营帐的侧面,拐角的阴影处,颤颤巍巍的爬出来了一个吓得手脚酸软的小兵。
他是伙头兵营帐内的负责送餐的小子,因为先要将将士们的饭食送到了,才是他吃饭的时间,却是因为这一特性,反倒是救了他的一条小命。
刚刚,从顾峥出现在伙房的时候,他就因为胆怯,藏在了一边。
眼睛却是不由自主的盯在了顾峥的身上,将他这短短的时间里的所作所为全部都记录了下来。
他知道,这就是那个让整个北魏的士兵们都闻风丧胆的毒医顾峥了。
不要问为什么他知道。
就凭借着他诡异的下毒的手段,以及冷酷的已经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眼神,还有,对于医疗帐篷的下手,这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那个远去的背影是那般的瘦弱,瘦弱到还不够他的一合之敌。
但是这般的身影却让他望而却步,让他想要上前阻止对方行凶的脚步……都迈不出来。
直到顾峥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了这个军营逐渐远去了之后,他才敢哆哆嗦嗦的出来,努力的想要拯救一下这些依然在挣扎的同泽。
“二狗子!”
“队长!!”
这个伙头兵中的一员,用到处奔跑来搜寻这个营帐之中的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一时间,这个兵营之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哀嚎之音。
北魏前锋大营,万人轻骑部队,经此一役,十不存一。
当后续压近的主力部队抵达的时候,只看到了如下的惨状。
整个兵营之中死气沉沉,那些幸运的被救回来性命的士兵,脸色苍白,时不时的还有呕吐眩晕的后遗症。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要拖着病体残躯,将自己身边大半的同泽的尸体,进行挖坑掩埋。
一个整编的队伍,就这样的散了。
让后压部队之中的主帅惊怒不已。
“是谁干的!难道就没有个了解情况的人吗?”
下首半跪在堂下的士兵,则是一字一顿的说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梁国毒医顾峥。”
“那他为何如此?我们的部队又不曾与他们交战在一起,他为何不问缘由的屠戮殆尽?”
底下的士兵再一次的犹豫了一下回到:“大概是因为前面赤炎坡上的那七千甲卫的尸体吧……”
“混蛋,欺人太甚,这怎么能把天灾当成人祸来对待,这个毒医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这就是赤果果的迁怒啊!
但是坐在上首的主帅,在长叹了一声之后,却是发了如下的命令。
“传我的命令,即刻拔营返回魏国都城,向皇帝陛下前去复命。”
“还有,沿途路过的地方,安营扎寨的时候要取活水之中的水源供给士兵和马匹。”
“所有的辎重粮草需要重兵把守。”
“势必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怕是这毒医乃是梁国部队之中唯一的幸存者了。”
“这已经没有了畏惧之心的怪人,怕是早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和顾忌了。”
“你是说?”
他会对着我们穷追猛打?
我们可是六万人的中军部队,我们的身后是几十万的北魏大军啊,这顾峥能有这般的胆量?
……
顾峥又不是杀人狂魔。
他的迁怒也是十分的理性的。
若不是北魏的这支轻骑兵穷追猛打,他们的卫士们也不用仓促之下冒着危险赶路。
就不会因为天灾而亡,可是顺顺利利的回归到自己的祖国。
至于后边的大部队,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又不是他们的主要责任。
他总不能为了平定两国,将北魏的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一并给毒死了吧?
那到时候就不是啥咸鱼翻身了,就成为了史上第一的黑暗文男主了。
这时候的顾峥,一身轻松的开始返程,在走到赤炎坡的时候,还不忘记用一旁砍伐下来的小木牌,给这七千滞留在这里的将士们做了一个墓碑,虽然简陋,却代表着心意,以及顾峥最后的诀别。
自此以后,他顾峥将会替这七千人完成他们的心愿,回家。
轻装上阵的顾峥,施施然的返回到隘口的时候,却是发现,被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在此地静养的陈庆之,早已经失去了身影。
颇感疑惑的顾峥,对着接他进隘口的士兵就询问了起来:“你可知道陈将军去哪里了?”
一旁的小兵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毕恭毕敬的回到:“顾大夫,知道。”
“朝廷往这边派过来的增援部队,一听说了陈将军的消息,就直接派人过来接人了。”
“说是要立刻接陈将军前往都城,让他向陛下禀告这大半年来的具体的战况。”
听到这里的顾峥眉头一皱,继续问道:“那么陈将军醒来之后,身体如何?”
“不太好。”小兵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实情跟顾峥讲了出来。
“陈将军前两日夜夜咳血,后来依照顾大夫您给的药方抓药喝药之后,病情才有所缓解。”
“但是每日间总是咳嗽,身体也衰弱了下来,没有人搀扶,不能长距离的行走。”
听到这里的顾峥,眉头一皱,直接呵斥了出来:“胡闹!陈将军执意要走的时候也是这样?”
“也是这样。”
“他何时从隘口出发的,自从我上次离开,到现如今只不过小半个月的工夫,难道朝廷中的来人,竟是连陈将军身体痊愈之后的这点工夫都不愿意等了吗?”
说到这里顾峥嘲讽的笑了。
“萧衍他这是怕了啊,不知道怕的是陈庆之的名声远扬,还是怕我这个毒辣的小子的威名赫赫啊。”
“我问你,我在北魏做下的好事,是不是也传到了边军这边了?”
“你们前哨留下的探子,数量不少吧?”
听到顾峥如此说,那小兵用十分拙劣的演技摸了摸脑袋,回到:“什么好事?先生做了什么,我不明白啊。”
呵呵。
顾峥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他只是将眼睛闭上,平复了一下自己胸中的惊涛骇浪,待到他再将眼睛睁开的时候,只说到:“那带我到营帐之内吧,若是我猜测的不错,陈将军已经将我留下的行李一并存放在这里了吧。”
“咱们走吧。”
“哦!好!”
那个小兵不敢多言,忙不迭的引着顾峥返回到了为他专门安排的营帐之中。
这个帐篷所在的位置十分的特别,就安排在医疗帐篷的旁边,但是他所在的帐篷的周围,十分明显的空出来了一个整圈。
就好像在避让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将顾峥隔绝了起来。
待到顾峥进得营帐,才发现这里的待遇着实不错,他曾经塞在陈庆之怀中的包裹,也一并被自己的好友给留了下来。
顾峥慢慢的打开包袱,发现他的药箱衣衫一件不少,当中一封用麻纸书写的书信,规规矩矩的摆放在最中央。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