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将建奴斩尽杀绝!”
杨丰亢奋地吼叫着。
紧接着他催动犀牛直接撞向一片混乱中的清军,还没等靠近左手的流星锤骤然飞出,就像炮弹般打在一名牛录头上,后者的脑袋瞬间变成一团血雾喷出,就在同时杨丰猛得向后一甩,那流星锤转眼回到他手中,就仿佛撞上弹簧般又重新飞出,接连将两名清军打得血肉飞溅。而此时那头犀牛也已经撞进了清军中,钢制牛角一下子将一名清军连人带马挑飞,就在同时杨丰右手陌刀一挥,半空中银色弧光划过,马背上清军身异处,而那弧光紧接着又横扫过另外一名清军,后者的上半身连同马头,一起在弧光中坠落。
“杀,斩尽杀绝!”
在杨丰身后,五百锦衣卫重骑同时出怒吼。
狂奔的战马上,所有锦衣卫端平了长矛,跟随一往无前的皇帝陛下,在清军中凶悍地向前冲击着,身后留下一片血红色,他们就像剑刺般,刺进清军的心脏然后不停搅动着,摧毁他们一切结阵抵抗的希望。
清军同样在进攻。
知道自己身陷绝境的他们疯一样冲击着山口,冲击着明军步兵的防线,在他们前方是不断喷射火焰的炮口,是如同火山爆般一轮轮齐射的荡寇铳,是不断投出的手榴弹,在这狂暴的火力面前,清军一刻不停倒下,他们和战马的死尸,很快在狭窄的山谷内堆成恐怖的尸山。但他们浴血的结果却毫无意义,这里特殊的地形和在两侧山坡上列阵,左右形成交叉火力的明军,共同组成了令人绝望的死亡陷阱,所有试图通过的清军,都无一例外地倒在了那炽烈的火力下。
那是五十八门大炮和近六千支荡寇铳的射击。
那是每分钟至少一轮的度向外喷射的散弹,二十四门九斤野战炮和十六门四斤半炮,每一轮都能喷射出两千颗散弹,而那些荡寇铳每分钟可以射出过一万五千颗子弹,这样狂暴的火力,全部在最多不过两百米距离内倾泄到了河谷内,钢铁火雨的威力在这片河谷尽情展现,更何况还有十八门臼炮同样在近距离直射开花弹,整个河谷完全淹没在炮火中。
这里是绝境。
但清军还是在不停地进攻。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要冲不出这片河谷,那么他们就只能等待全军覆没,他们无路可走,他们也无路可退,他们就像是一群掉在捕兽陷阱里的野兽,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打开这唯一的通道。
“杀,杀出一条生路!”
博洛疯一样吼叫着。
作为清军中年轻一辈的领,他不停地鞭打着战马,和他弟弟岳乐一起在亲兵护卫中,竭尽全力加快度,踏着龙洋河中溅起的水花冲向死尸堆积的谷口。不足一里宽的谷口两侧山坡上,五十八门大炮不断向下喷射火焰,交叉着划破空气的散弹就像收割庄稼的镰刀般,一片收割着拥挤在河谷中的清军的生命。而背靠着炮兵阵地,列队整齐的红衣士兵手中,那些最新式的鸟铳一刻不停地射出子弹,枪口的火光和硝烟仿佛一片云雾中的红色闪电,密集射出的子弹同样打得那些狂奔的清军骑兵不停倒下。
一条死尸和鲜血铺成的道路就这样向前延伸。
博洛和岳乐互相看了一眼。
然后他们毫不犹豫地全冲进了明军的交叉火网。
子弹呼啸着不断在他们耳畔飞过,身旁的士兵不断倒下,他们却丝毫不看一眼,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冲,不停地向前冲,直到冲过封锁线,冲出这片致命的河谷,他们很清楚一切都完了,什么大清,什么未来,一切统统都完了,现在他们想的只是活着逃出去,不想和他们的爹阿巴泰一样被那狗皇帝撕了,就拼尽全力逃出去。
其他的一切都不管了。
逃!
拼命地逃!
逃得越远越好,哪怕逃出去从此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也好!
近了!
越来越近了!
远处的出口已经在望。
事实上这条河谷本来就很短,总共也就几里路而已,全狂奔战马根本用不了多少时间,然而就在这时候,在他们左侧半里外的山坡上,一门轻型野战炮骤然喷出烈焰,二十七枚扩散状射出的散弹瞬间到了跟前,就在他们最后一名亲兵惨叫着跌落马下同时,博洛就像被打了一棍般,在马上狠狠晃了一下,紧接着跌落在尘埃中。
岳乐下意识地要带住马。
“快走,给咱家留条根!”
博洛吼道。
他们家的确就剩他们哥俩了,阿巴泰只有三个儿子活到去年,老二博和托死在了关外战场上,博洛的儿子齐克新据说烧死在沈阳城的大火中,岳乐的儿子他塔海才两岁,之前得到消息在从沈阳逃往赫图阿拉途中,娘俩都被老虎给咬死了,阿巴泰一支男人就还他哥俩了。
岳乐抹了把眼泪,最后看了自己哥哥一眼,然后猛抽了战马一鞭子。
几乎就在同时,三十丈外一名明军士兵扣动扳机,荡寇铳的枪口火焰喷出,一枚十八毫米子弹呼啸着划破空气,瞬间撞在博洛的额头上,一下子击碎颅骨打进了他脑子,他看着自己弟弟远去的背影,带着一丝凝固的欣慰倒在了地上。他当然不会知道,仅仅不到二十秒后,岳乐就已经惊恐地带住了战马,就在那匹狂奔的战马嘶鸣着立起同时,这条河谷的出口处,一道密密麻麻的长矛墙壁后面,所有明军鸟铳手同时扣动了扳机。
在密集的子弹中,岳乐和近百名终于冲出的清军,就像狂风暴雨中的树叶般抖动着,紧接着带着无数伤口跌落尘埃,远本历史上康麻子对付吴三桂的主要大将,康麻子朝称得上帅才的安亲王,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想跑,这可不容易!”
明军步兵第三镇总兵冷允登得意地说。
杨丰的这个坑可没那么容易逃出去,一线就那么点人只是因为多了也布置不开,就那么点地方过万人就没法挤了,像锁阳关那样的地方甚至过千人都很难挤开。这片战场的优势就是狭窄,既然是狭窄就当然不可能部署太多的军队,像一条山谷埋伏十万大军这种事情是出杨丰能力范围的,所以明军只能在河谷外布置第二道防线。
可怜清军哪知道这个呀!
那些英勇的八旗健儿们,依然在不断试图冲过河谷,幻想着冲过之后就可以逃出生天,丝毫不知道冲出去也不过是掉进第二个陷阱。
实际上杨丰是以困为主,他没有准备靠血战来解决清军,后者那也是真正百战之余,一旦拼命了给他造成两三万伤亡还是没什么问题,这个数字可就很令人难以承受了。所以真正计划中以打来解决的,只是被隔绝在锁阳关以东的清军后队,那里整整五千骑兵和一万步兵已经开始了进攻,被截在后面的五千清军,已经陷入了血战。但锁阳关以西这片盆地中的清军主力,他的解决方法就是围困,守住向外的所有通道,用四周绵延数十里的群山锁住他们,这里除了树皮草根估计很难找到维持数万大军生存的食物。不用多了,围上半个月就可以进去给他们收尸了,不行就再继续围,清军可以翻山逃走,但必须抛弃战马,没有战马的他们就算翻过了山,外面的明军骑兵也会愉快地砍他们人头。
这样就可以把明军的伤亡,降低到一个可以接受的数字了。
至于皇上带着锦衣卫的冲杀只是因为……
呃,那只是因为他喜欢这么干,他只是出去过把瘾而已,事实上这时候皇上也已经在战场上绕一个圈子,然后杀回了山口。
“向西!”
杨家堡的小土围子里,尚可喜就像捞到一根救命稻草般,带着病态的激动喊道:“西边还有一条小路,到现在还没动静那么他们肯定没有防备!”
“那就向西进攻!”
多尔衮颓然地说道。
尚可喜立刻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多尔衮叹了口气。
西边是还没明军,但那狗皇帝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在那里布置军队。
那里当然有守军,实际上尚可喜自己都明白,可是这种状态下的他,脑子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里没人,那狗皇帝肯定疏忽了,向那里进攻就一定能逃出生天。总之他就这样在幻想的世界里,带着他的亲信们向西去进攻一直屹立到三百多年后的葛屿堡要塞了,在那里不仅有三十多门大炮,另外还有整整一万明军在等着他,如果他能在狭窄的山路上冲过这道防线,那么不到八里外,还有当年常遇春驻守过并且病死在那里,然后以其命名的常屿口城在等着他。
呃,他需要进攻的城堡其实很多的。
这里是宣府。
这里几乎每一条可能通行的道路上都有城堡防守。
“这才是四面楚歌呢!”
多尔衮苦涩地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