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羽毛镖袭来,钱谦察觉不及,将赤练托上崖顶,而自己却因为换劲之间被迫跌落崖底,这一长串事情,说来极慢,实则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就连白凤自己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盛怒之下出手,根本没考虑到后果问题,何况他已经见识过钱谦的实力,最少不比卫庄弱,连自己亲自偷袭都能轻易反制,何况是小小一道羽毛镖?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白凤当然也不会特意去救钱谦。经过无数次生死的流沙,每个人都是心如铁石。
唯有赤练,大眼睛中似乎有流光闪过,但很快却又趋于不见。
“真是可惜,钱大人身先士卒,活跃在捉拿叛逆的第一线,因为急于求成,在攀爬山崖的时候失足坠落,这事情传出去,一定会很有意思的。”卫庄饶有兴趣地说了一句,转过身去就要走,却不防身旁的赤练,又是一声惊呼。
“啊!”
这声惊呼中,却不是吃惊和绝望,反而是充满了惊喜和不可思议。
“嗯?”卫庄猛然回头,看着身旁的赤练,一脸惊喜地捂着嘴巴,好让自己的表情流露的不是那么多,而赤练的身边,钱谦却已经一脸安然地站着了。
“哎呀,对不住,学艺不精,见笑了,见笑了各位!”钱谦一脸谦逊之色,向着流沙众人团团一揖,仿佛是个打把势卖艺的人,“诶,卫庄,说你呢,听见没,看你贱笑那样!把牙给我藏起来!”
我去你大冶!
卫庄的脸被钱谦突如其来的转折气的发青,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韭菜色,咬着牙冷声道:“玩够了就赶快上路,不然你以为盖聂是这么容易就能抓到的?”
“哼,不错,你们这种官僚,每天只会吃喝玩乐,一个个肥头大耳的,碰上事情,倒怕的比谁都要快。”白凤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钱谦这个强行甩锅的行为像极了姬无夜,让他不由冷哼道。
“我说小白啊,你当真就以为我们当官的就那么容易?就每天花天酒地,纸醉金迷,每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出了酒楼进计院,抱着姑娘醉生梦死?”
钱谦的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脸上的微笑也变得有些自嘲,摇了摇头,声音越来越低,“你是被姬无夜训练出的杀手,你每天看到当官的作威作福,压迫你们这些小人物,你觉得我们很轻松,很愉快。”
钱谦背负着双手,看着远处天边的云彩,似乎回想起了很遥远的往事,一双眸子中,充满了寂寥,仿佛是深秋之中,生机凋零般地寂寥。
“你……”白凤的心头猛然一跳,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事情,眼前这个跟自己年岁相差仿佛的白衣少年,似乎跟自己一样,有着很多的故事,有着很难以回首的过去。
“这不过是你们看到的罢了,可你自己也清楚,你们跟庙堂上的高官,身份差的不可以道理计,你能看到的,有多少,又有多少是真的呢?”钱谦的语气中饱含着痛心,“你难道当真就以为,我们这些当官的,就像你想的一样快乐吗?”
“能看到多少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你们无论有什么苦衷,受到的苦痛都不如普通人多!”白凤有些心虚,却还是抱着膀子跟钱谦硬顶。
赤练一脸担忧之色,站在白凤身侧,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眼前这个少年还还这么年轻,能爬到如此高位,谁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付出了什么?想到刚刚他宁愿自己跌下峭壁也要保护自己的身影,赤练的心中突然感到有些心疼。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母性吧!赤练为自己突然的柔软在心中苦笑,这世道,谁心软,谁先死。
“嗤,你真当我跟你想的一样快乐?你错了呀孩子!”钱谦嗤笑一声,连连摇头。
“我……”白凤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分,加上女神的怒视,决定说点软话,不料刚刚出口一个字,却被钱谦再次打断,“我的快乐你想象不到啊!小伙子,城里套路深,你还是回农村养鸟玩儿去吧!”
“我杀了你!”白凤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气的肠子都快炸破肚皮上天了。我就知道这家伙的话,根本一句都不能信!
“哟哟哟,怎么着,要拼命拉?”钱谦笑嘻嘻地看着红着眼珠子掏出羽刃要跟自己拼命的白凤,丝毫不在意,扇子点了一下卫庄的肩膀,道:“那也得看你们老大同意不同意啊!”
钱谦的折扇看上去分明就是随意点出,以卫庄的实力,完全应该能够格挡或者闪避,但卫庄却偏偏动也没动,让折扇的头部点在了肩头。这让流沙的三天王都感到心中一凛,莫非卫庄大人已经跟此人成了好朋友?
尤其是白凤和苍狼王,都快要哭了,这下看来自己的仇是报不了了。
只有赤练和卫庄自己只道,他哪里是不躲开,而是没能躲开!以卫庄的实力,哪怕是背向钱谦,也绝对有把握能够避开这一下。
可当风声袭来,卫庄却分明感觉到,钱谦以扇代剑,手上用出的是极为高明的剑法,如果他刚刚用的是真剑,自己的肩头应该已经被洞穿!
卫庄深深的看了一眼钱谦,冷声对白凤道:“闭嘴,人来了。”
果然,在山腰后面,马车的声音缓缓响起,两匹骏马拉着的巨大马车走了上来。
“多谢盖先生,就此别过!”敖修明在车厢里吓得都快尿了,这可是盖聂啊,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跟别人合谋算计他,自己恐怕要被大卸八块。反而是齐书杰,什么都不知道,倒显得比敖修明还镇定些。
齐书杰看到敖修明的怂样,心中不由有些鄙视,什么玩意,看到美女就畏畏缩缩的,还医家最杰出的传人呢,我呸!
不过敖修明可管不了那么多,从马车上走下来,脸色发白,拉着齐书杰就从山后面的小道施展开身法跑了下去,根本不顾那条基本没人走过的小道有多么难走,也不管它是不是能通往山下。
“蓉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呢?”高月大概是坐的闷了,从马车中跳下来,拉着端木蓉的衣袖问道:“要不然,我们也去那条小道看看?”她说着松开了端木蓉的袖子,缓缓向着敖修明下山的小道看去。
“哎呀呀,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呀,跟姐姐回家怎么样?”高月还没走到小道旁边,赤练妖媚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她腰肢扭动如蛇,伸手抓住了高月肩头,小姑娘害怕的瑟瑟发抖,而赤练的笑声反而愈加猖狂。
“拿开你的脏手,你要对我们公主做什么!”端木蓉大急,她从来没想过乖巧听话的高月会突然离开自己,更没想到赤练早就在此地埋伏好了。
她手中扣着银针,娇叱道:“你要是敢伤了公主一根寒毛,把你五马分尸都不够赔的!你这下贱的女人,最好考虑清楚了!”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端木蓉话音未落,钱谦一步三摇地从山岩后面转了出来,用一股说不出的讥讽意味对着端木蓉道:“谁还不是小公举咋地?”